“你不要太过分了”她压低声音,简直是得寸进尺的混蛋!
越紫非无语问苍天。
饼分的人是谁?她要不捅这楼子,他又何必站在这里收烂摊子?
竟敢对他大小声?
事后看他怎么收拾她!
“这个奴人爬到我头上来,要一个不小心,她割的可是我的脖子啊,这口气……我吞不下去!”
越彦不知道这主仆俩汹涌的暗潮,但好歹没笨得太彻底,看老三对那小奴人的态度,还有那动作,怎么看怎么可疑。
但是可疑归可疑,他的面子才是最要紧的。
“哦,那二哥要怎么样才能消气?”越紫非问得非常不真心。
“我非宰了她不可!”
“宰她?”
“不错!”
“你半夜带人来我府邸,扰我睡眠不说,又出手教训了我的人,真要说我才该怀疑二哥是不是居心不良呢?”越紫非气势收放自如,面对越彦的强势,表情却没半点动摇,一副他横由他横,清风过山岗;他狠由他狠,明月照大江。
成人不见得能做到的沉稳从容,他却挥洒自如。
单单这一点,就令年纪大上他一截的越彦心生怯意,只能强撑着皮笑肉不笑。
“我哪来什么居心不良?我在彤京得到你落水的消息,好不容易等到开春便急忙赶来探望。正片好心,被你拒在门外也就算了,打了你的奴才,是因为她对我不敬,你何必这样说我呢?奴才算什么,为了个奴才伤了兄弟和气,何必呢?”
越紫非眼中透着微微的泠。
“话都是二哥说的,你要我别为一个奴才生气,那你又何必为一个小孩子的玩笑,动刀动枪?你又把我摆在哪里了?”
“说来说去,你就是要我放过那个小丫头。”
“不可以吗?”越紫非笑了,声音却凉过春日寒风。
第5章(2)
他这种笑法,令越彦心里更加发毛。
他不小心想起来,有那么一年,他兴高采烈的带人去狩猎,不小心越界射杀了老三养的一只金毛虎。
老三得到消息赶来,看见那老虎的尸体时就是这种笑法。
他虽然看得毛骨梀然,却也不以为意。
不过就一头老虎,只要老三开口,就算赔十只,也没问题。
偏偏,老三只是笑。
棒日,驯兽师来报,他庄园里蒙养的野兽全部不翼而飞,里面包括了皇帝陛下寄养的许多珍禽异兽。
他至今还是想不透那些数量惊人的野兽究竟是怎么消失的?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
原本他想自认倒霉,多买几只野兽填回去就是了。
谁知道,隔墙有耳,消息迅速传到陛下耳里。
他当然被找了过去。
最后这件事是怎么了结的?
在老三非常鸡婆的“良心”建议下,陛下只要他赔“区区”三千万两的银子,上缴国库。
三千万两啊……那几乎是他半个身家。
事后他想了又想,他那不翼而飞的野兽和三千万两,绝对和老三月兑不了干系。
从此,他避这个弟弟就像避蛇蝎一样。
这次要不是大哥答应给他好处,打死他都不想再跟这弟弟有什么牵扯。
都怪自己被大哥许的好处蒙了心,他怎么会忘了老三那奸险、深沉又隐晦的个性?
这次他要是不给面子,老三会不会事后又会使出什么手段来整治他?
想到这里,寒毛顿时根根竖起。
他很明快的下了决定——打退堂鼓。
又说了几句不着边际的场面话,越彦飞也似的走人了。
看着瞬间净空了的街道,繁德儿不无狐疑。
罢刚还在耀武扬威的人,居然被越紫非三两句话吓得像狗儿夹着尾巴逃了。
“这件事,就这么了结了?”很难置信啊。
“不然呢?”
越紫非的不以为意丝毫不像装出来的。
“那位爷不像肯随便罢手的人,往后他会不会找什么名目来报这个老鼠冤?”
怎么想都不放心。
宁可得罪真小人,都别得罪伪君子。
“这是在替我担心吗?”
“你少臭美!”
“说你笨,你这下又变聪明了,既然看得出来他是那种有仇必报的小人,还去招惹他?”这世间最毒的不一定是女人心,男人要是牵扯上自身的利益,对付起对手来比女人还狠辣。
“当时情况紧急,我也不想把场面搞成那样。”没有人想到处树敌好不好。
“少爷,小小姐是为了救小的一条命。”巴大贝跳出来替繁德儿说话,神情充满感激。
瞄了眼巴大贝肿得老高的脸颊,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
“说你聪明却又是猪脑袋,你还真是笨得很彻底,老贝怎么说都是我的人,越彦打狗也会看主人的,你干么替他出头,关你什么事情?他是你老爹吗?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是什么下场?犯得着吗?”
繁德儿语塞了。
这点她真的没想过欸……
但是要她眼睁睁看着人在她面前受苦甚至人命消失,她办不到。
“我就是办不到。”
“办不到?”他的脸整个发黑。
“人命珍贵……算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懂。”
越紫非抓住她的肩把她狠摇了一下,“你以为我希罕在这里吗?要不是……要不是你救过我,我连理都懒得理你。”
“谢谢。”她躬身作揖。
她是恩怨分明的人,该道谢的时候绝对不会把谢意当成大卤蛋吞下肚。
“我只是心血来潮,你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嚅嗫。替她挡了这么一回,纯粹出自佛心。
“知道了。”她万般不是滋味。
亏她方才还感激得要死,这臭男生,刚刚还存在心里的感激之情,因他一句话跑了个精光。
一丁点都不剩了。
拿热脸去贴人家冷的感觉真叫人一肚子气。
“没事,那我走了。”
她自个儿闹着小瞥扭,可惜人家完全不察。
“走?走去哪里?就这么想离开这里?”听她说要走,阴沉深黑的眼眸,气势令人不敢造次了。
“你骂也骂了,要道谢我也谢了,不走,我还留在这里碍你的眼吗?”
本,她没那么厚脸皮好不好。再说,那位二爷会不会再来找越紫非麻烦,还是个未知数……总之,这里说什么是不能留了。
“你不会是担心越彦会回头找我的碴吧?”第一次出走是她自愿,这一回,她还是要走,理由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又不是没本事的人,我干么要怕那个混蛋去而复返?”她昧着心否认。
“知道我有本事还敢走?你放一百二十个心,那家伙跟我大哥本来就斗得不可开交,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有兴趣来这里找我这个处于劣势的兄弟。”
两个有强烈权力的兄弟,冲突的结果,要不是两败俱伤,要不就是舆国公府世族的溃亡,谁也讨不了好。
“给你三分颜色,你就开染坊了啊?”早知道就不要当面夸他,这尾巴翘起来啦。
不过,他真可怜,出生在贵族世家中,兄弟晴斗,家人不亲,这样的他跟孤儿有什么两样?
甚至,比孤儿还要可怜。
“反正,没我的命令,你不许走就是。”他牙齿咬得咯咯响。
之前不告而别,他已经不追究了,现在又想一走了之?
虽然说她的回头可以解读成因为担心越彦来找他麻烦,所以才良心发现回来,要不,这时辰她恐怕已经出城去了。
但是,既然回来自投罗网,哪有再让她走的道理。
想走,门都没有!
她出现在他生命里,堂而皇之的走了进来,又招呼也不打一声的就走,她把越家别院当什么?把他当什么了?
客栈?免费宽大头吗?
随便都可以,唯有这次不行!
他原来没打算见越彦的。
本来三兄弟感情就不是多和睦,但他在府中的时候,表面的和平还是能维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