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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今朝 第19页

作者:陈毓华

他倒是体贴,就这样让她靠着,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手从暗匣里拿了准备好的橙子喂她,怕她被马车颠得恶心欲呕。

有他解闷,路程也不觉得远了,此时马车停了下来。

她下了马车还有些腿软,所幸赫韫一直在她身边扶着。

这男人,牵着靠着都让她感到心安。

一条小径蜿蜒的隐在层层迭迭的树林子里,他带着她往里走,几个弯转过,眼前豁然开朗,看见的东西,教她再也想不起来路程的辛苦,惊喜的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

芳草碧连天!

这地有多辽阔,有好几亩吧。

黄澄澄的,黄金铺地,满山尽是黄金甲。

连翘花,这花不是早春才开?

对北方而言,只有连翘花开了,才意味着春天来了,金黄的四个狭窄花瓣开满整个枝头,人走过,花雨落下,就像一场虚幻的梦。

“怎么会有这么美丽的地方?”她叹道。

“我娘带我来过。”他说得清淡。

“你娘和爹的感情很好吧?”

“谈不上,只有我娘念念不忘这里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

也对喔,要不然那么多的姨娘又是打哪来的。

男人有了新人总是忘了旧人,这好像是某种定律,几千年来没有改变过。

“午膳我们就在小船上用。”

香宓的眼光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远处有一方池塘,岸边系着一艘小船。

“你连午膳都准备好了?”真好的阴谋。

“晚冬下的厨,准备的都是你爱吃的东西。”他眼里的宠溺再明显不过。

她扑进了赫韫的怀里。她现在心里、眼里,满满都是这个人。

第7章(2)

怀里的温香让他一刹那惊喜莫名,微张的双臂迟钝了好一下才轻轻的、不敢置信的将她搂进怀里,嵌进更深处。

“以后我们不只要赏秋,还要赏冬、赏春、赏夏,一年四季都不能错过。”

“你说赏就赏。”胸膛的声音敲着他的心,如小小的地雷,她是他全部的弱点,他为难自己都学不会为难她。

“一个人赏有什滋味!”

“你也把我算上吗?”

“不是你还有谁?”

“这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不……我要的是这个。”允诺。

他俯身,几近叹息的吻了她。

赫韫吻她的时候,她没有抗拒。

他的眼底都是情意,让被凝视的她以为自己被深深的爱着,轻易的沦陷。

他的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他的唇吸吮她的唇舌,带着深深辗转的依恋,温纯深厚,销魂蚀骨。

“香儿,你都十八岁了。”他的声音喑哑。

“我还是比你大。”灵魂年纪比他大。

“你这爱占人便宜的毛病还在啊。”他失笑。从认识她开始,她就以老大姐自居,真的问她几岁、几时生辰,她却怎么也说不明、道不白。

她就是这么矛盾,生意铺子的事是一丝不苟,但对她自己的事,却总是打马虎眼,再追究她就耍赖说——反正她就是比他大上一年一月又一日。

“我已经快十八岁了。”真快啊。光阴似箭不是说着玩的。

“你这年纪早已及笄成年,早该嫁人了。”

“要急的人应该是你吧,你有传宗接代的压力。”她纠正他的措辞。

赫韫一笑,“我的压力不就等同你的压力?”

嗄,这是什么歪理?

“你是我的人,我是你的人,我那传宗接代的压力不就也是你的?”

她听得脸上一阵发热,这混蛋,几时学会调笑的?而她竟然觉得阵阵酥麻,心痒难耐了起来。

明明就很清白的关系,几时被他不动声色的牵了小手,又不着痕迹的被抱上抱下,再被他给亲了去……

她的底线到底在哪?屡次被他刷新。

又或许……他的意思是他养了两年多的猪肥,该要杀了,送给别人又觉得可惜,于是牺牲小我的收归己用?

为了他这番话,她心思纠结了几天,而日子也如流水般的消逝掉。

这天,小赫一早就拿了张名刺进来。

“香主子,摄政王爷府里送拜帖过来。”金丝凝香箴,真是高贵的绢纸。

“你家主子不在家,搁在他的书房,记得放在显眼一点的地方,他回来就可立即看见。”赫韫对术数的精进一日千里,他在玄学上是属于天份极高的人,但是即使天份再高,也唯有勤奋才能达到术数巅峰。

这两年来,在没人督促的情况下,他依旧天天三更火、五更鸡的苦读,他也才十七岁而已,小小年纪,修为却已经是玄学中殿堂级的人物了。

如今还是整个凤京的大红人、大忙人,一旬有七天都待在皇宫里面,皇帝一刻都少不了他。

他替皇帝专天文、占候卜数,对他深信不疑的皇帝还替他在皇宫大苑的最高处盖了观星阁,想要他天天都住在那里。

他的忙碌可想而知,即便如此,慕名而来的名刺仍然如雪片般飞来。

“帖子不是要给少爷的,是要给你的。”

她不知道被“退货”不成的小赫心里有没有留下阴影,不过在态度上他再也不敢打马虎眼了。

“给我的?”虽然说目前府里男主外,女主内,而她就是那个女主人,不过收帖子?这倒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遭呢。

“是。”

“你念给我听吧。”

“是。”得到表现的机会,小赫便逐字逐字的把拜帖的内容读了出来。

自从她掌家以后,赫府里,只要有意愿上学堂去认字读书的,一律照准,原本大字不识一个的小赫,现今可认得不少字跟做人的道理。

赫府中没有白丁。

“……以上,也就是说,八王爷想邀请香主子过府去作客,他将会派轿子来接你。”总结。

“说我身子不适,婉谢八王爷的邀请,改日再上门致歉。”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烦,羊入虎口的事情就不必了。

“香主子,这样好吗?放眼凤京,摄政王想请的人谁敢不去赴约,而他不想见的人一辈子也都见不着他,你这样明着拒绝,不是太不给他面子了。”男人最重面子,其他都是其次,更何况对方还是皇亲国戚。

“你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吗?他想什么你这么清楚?”

“蛔虫是什么?”既是虫类一定不会是长得好看的虫,可是他又很想知道。

“类似蚯蚓的东西。”

他就知道。

这个香主子,真是他见过的人当中,最教人感到无言的姑娘家了,要怎么形容呢?他的脑袋不大好使,说不出太具体的形容词来,但是放眼整个凤京,再也不会有像她这样随性恣意,没把赫主子当主子,也没把摄政王当王爷看的人。

不过反过来,她也不曾把他们这些下人当奴才看,那……她会不会也不把万岁爷当天看?呸呸呸……这可是逆天大罪,他想哪去了?

总之,她非常、非常的与众不同就是了。

不同到他也逐渐佩服起她来。

“还有,那位王爷遣人送来西域进贡的葡萄、哈密瓜、西瓜,拿去各院落送一送,大家分着吃,有小孩的就多给点,另外,也给你家主子留一份。”这些水果现在看起来很稀奇,但她的上辈子却吃到不要吃了。

“好。”毕竟是小孩,一听到有好吃的,且还是宫里来的贡品,小赫不只眼睛发亮,口水更是已经滴到衣襟上了。

摄政王送拜帖来这件事情香宓以为就这样结束了,便没放心上,哪知道这只是序幕。

又过了一阵时日后,时序来到冬天,入了冬,年关转眼间就快要来了,赫泉送来各地铺子的账册,一迭迭的,堆得像小山那么高。

香宓关在屋子里,托着腮,看着砚台的墨汁和毛笔发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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