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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险家夫 第6页

作者:陈毓华

白雪白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做木工。

只穿一件汗衫的关飞天,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古铜色,他神情专注,一脚踩在木头上,电锯快狠的裁切着木头,木屑纷飞。

几天没来,本来锈蚀的铁门已经拆掉,换上原木的实心木板,造型类似外国西部酒吧,轻轻推开还会弹回来的那种,但尺寸大多了,院子的杂草也除得很干净,年代悠久的老杉树也都理了头。

看起来这些天他没闲着,做了不少事。

“看不出来你会做那么多事。”她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用脚顶着门,自然的进入。

她行进得流畅自然,不矫揉造作的动作就像回的是自己的家。

“你来了。”停下动作的关飞天口气也极为稀松平常,态度不像只见过一两次面,仿佛当白雪白是他熟识很久的老朋友。

“我早就想来了,不过这几天在所里待命,跑不开。你这几天还好吗?”都是那个在小岛上打转的台风害的,到处都有轻重不一的灾情,同仁、长官轮流值班,大家累得连合上眼睛的时间也没有,快被操翻了。

第3章(1)

今天她排休,赶紧把备好的东西一古脑带了过来,一样没落。

必飞天看似不经意的瞅着今天穿便服的白雪白,她的穿著很简单,白色镂空的皮热裤,手钩针织半透明罩衫,脚踩棕色布鞋,无袖的袖子露出一大截藕臂,左手挂着一圈细银链饰,不需要修饰,无可挑剔的雪白笔直长腿便让人不免多看两眼。

她的水眸清亮水灿,笑靥如花,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看似颇有份量。

其实,虽然锯木料的声音很吵,他却很早就听见她车子的引擎声,由远而近,他敏锐如雷达的耳朵很少漏听过什么,尤其是他想听见的。

放下手边工作,月兑掉手套,又拍手去掉手上可能残积的屑粉,他这才过来接过她手上好几袋的纸袋。

“谢谢。”白雪白没想到他这么绅士。

基本上要能当女警,身高起码要有一五五,尤其现在是讲究男女平等的时代,即使是女警也没有特权,一样要值夜勤、工作长达十二小时以上,更别说是接受过严格体能训练的她,这点东西对她来说其实不算什么。

虽然凡事自己来没什么不好,但是见他那么绅士的接过她手上的负重,感觉又不一样。

好像每次都能发掘这男人新的优点,一点一点,累积起来,她对他的好感简直就像游戏中快速提升的战斗指数,一直飙向破表。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至于我好不好,这几天也就是整理房子,检查后发现有很多地方要修整,不过基本结构都没问题。”天晴后的滨海公路上随时是一大片蓝色大海,让人看了非常舒服,雨停后的第一个早晨,他在廊里坐了很久,决定要在这里长住,既然要长住,房子就不能太随便。

“薄女乃女乃这房子可是用桧木和楠木下去盖的,以后就算祖孙三代住在这里也不会有问题。”她到处打量。

他投给她疑问的眼神。

“薄女乃女乃说的啦,我只是转述给你听。在讲这些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她的眼神有多骄傲,她说现在的房子大家都想自己住,很少想到要留给后人,所以作工、材料、风水都不讲究,她可不,她总是叨念,这房子是要留给她最喜欢的人的。”

“最喜欢的人?”关飞天有些不敢置信,他对姨婆的印象实在模糊,真要说两人有什么交集,就只有在那种很大型、家族不管老少都要到的场合中,远远的见上一面,或者是打过招呼而已。

平白无故得到这房子,他有点心虚。

“你用不着惊讶,天下没有那么多道理可以讲的,房子既然是你的,你就好好爱护它,住得长长久久,我想薄女乃女乃的意思也就是这样。”

他点点头,把她带来的纸袋拿进屋里,随后又走出来。

因为外面都还没有桌椅,白雪白大方的坐在檐廊的阶梯上,关飞天迟疑了下,挑了距离她半个胳臂的位置坐下。

白雪白发现不只有大门,回廊上本来腐朽的栏杆还有地板也已经修补好了,他还在外门跟内门之间弄了道纱门,透过绿色的纱门看进去,屋里的螺旋梯已经上过新漆,焕然一新,看起来漂亮得不得了。

那么漂亮的东西不看个仔细实在对不起自己,她像片刻也停不下来的过动儿,爬起来推开纱门,冲进去又冲出来,用手指点来点去。

“这些、这些和那些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做的?”没有帮手能做到这种程度,教人很不敢相信。

“这没什么。”他很谦虚。

“这还叫没什么,这是有什么好不好,想不到你会的事情真多,这几天你不会二十四小时没睡觉,都在弄这些吧?”就算二十四小时不睡,能做好这么多事情也算得上是超人了。

“还好,我需要的睡眠并不多,至于这些东西,我去过不少地方,一个地方学一点,一个地方学一点,虽然不能说精专,但普通的小堡程还难不倒我就是了。”

没有炫耀,只是很淡的口吻,让他在意的是她洋溢着意外的脸蛋,双眼闪闪发亮,比远方闪烁阳光的海洋还要吸引人。

轮番赞叹以后终于肯乖乖落坐的小人儿托着腮看着他,眼眨也不眨,忽然冒出风马牛不相及的话来。“跟着你的女人应该会很幸福吧?”

他闻言,停滞了下。

“我不是居家的男人,女人跟着我不会有幸福的。”干他这行的,不会有谁去奢望家庭。

“我是认真的,我觉得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身边都应该有个可以互相拥抱,一起说笑,或在寒冬时能躲进对方臂弯栖息的人。”其实她还漏了一句……“吻得彼此喘不过气”……怎么说她都是女孩子,对着一个男人直白也要有个程度,天,吻得彼此喘不过气……她她她……就是说不出来啦。

“你有吗……那样的人?”可以互相拥抱,一起说笑,在寒冬时能躲进对方臂弯栖息的人。

“你真爱说笑,我这么粗鲁,没有人会看上我。”她每天忙得像条狗,连约会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很多长辈见了她没有不想替她说媒介绍的,可也不知道是老天爷作对还是她的缘分没到,十次有十一次出状况。

在妇幼队的好友劝她转内勤,办理业务,要不就申调靖庐还是消防队……她承认她就是那种倒霉下放派出所的女警,尤其女警坐办公室也不见得很凉,户口普查时,那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就会教人恨不得生出八只手!不过有时候巡逻也没什么,去民众家泡个茶,聊聊天,时间一下就过去了。

“那可不一定……”他说。

白雪白一眯眼,眸光看见了关飞天垂放在大腿上的胳膊,没意会到他言词里的含意,错过了他的意有所指。

今天的他穿的是无袖汗衫,打着赤膊,左臂有一条很长的疤痕,疤痕很深,像蜈蚣,扭扭曲曲的,看起来是旧伤,不过看他刚才锯木头,动作利落,应该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吧?

“这是上次留下来的伤疤?”她几不可见的抽了一口气,心口有点酸,眼睛也酸酸的。

他没否认。

她搓着大拇指,只要碰到令她不安的事情,小小的习惯动作就会出现。“我欠你很大的人情,不,是恩情,我记得你的背也受伤了,现在呢?也留下疤痕吗?”

躲雨的那天他洗了澡以后也果着上半身,可她太害羞,除了用眼角余光数过他真的有六块月复肌之外,什么都没入她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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