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送小琪去上班,所以来晚了。”萨克一点都不内疚,自己落座。
几个人面面相觑。
“我打了无数的电话,你都不接。”奥斯卡嘟囔。他很忙,除了老婆的水电行,还有房地出租事业,蜡烛两头烧之余,现在还要兼任自家集团东南亚区的负责人,再这样继续下去,不用多久他一定会离婚。老婆会一脚把他踹下床的。
“我讨厌开会、开会,早会,中午配便当会议,还有临时动议,股东会议,我的人生是会议堆积出来的,欧洲那么大一块区域,为什么是我要负责?”巴洛一肚子牢骚。家里那些年纪更小的弟弟们不算,他可是四个兄弟里的老幺啊,老幺不是应该闲闲管吃管喝管玩乐就好?
“谁叫你猜拳猜输了。”说这风凉话的不是别人,是连蜜月都无限期顺延的盖文。他除了要坐镇母公司,举凡大小决策都要他拿主意,中国各地的各项计划也如火如荼地展开,他希望自己是八爪章鱼,还有,这个总裁的位置是烫手山芋,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自己游刃有余呢?
“我等一下要回家做饭给小琪送便当,你们有话直说,不要绕圈子,那些我不想听。”萨克截断了众人滔滔如长江的抱怨。他又不是厨余回收处,不想听这些跟他无关的事。
第9章(2)
几个男人都掉了下巴。
“爱心便当?大哥自己下厨?”
“能吃吗?会不会中毒?”
“他唬我们的吧?”
“没事我走了。”萨克起身,掸掸身上的灰尘。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没空在这里听没有建设性的抱怨。
“萨克,你回来帮我们吧,我们少了你真的不行。”盖文说话了。
“我现在很好,我很庆幸可以离开那种密集忙碌的生活,在另一片天地享受人生,我对目前的生活很满意,也无意改变。”别指望他回美国,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大哥,我知道你早就想离开集团,但是我没料到你做得这么绝。”他丢下在美国所有的一切,那样的决心是很难令人置信的。“如果你是因为我,因为继承的问题——”
萨克伸出一掌阻止盖文。“那些都是我年少时候的想法了,以前我或许会觉得父亲对我不公平,气愤难平,不过,现在的我已经释然,还有,我对汉弥顿家族的继承权毫无兴趣,盖文,你身为家族的继承人,集团是你的,这责任就交给你了。”
扒文听了大惊失色。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兄弟同心,其利断金,以前年少,因为复杂的家庭关系,不懂兄弟亲情的重要,因为机缘,他和奥斯卡、巴洛都爱上了东方的女孩子,亲身体会了东方固有文化的美丽,也明白萨克为他们几个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两个弟弟还有他都没办法说动这个兄长,那以后……眼前一片黑暗啊。
“萨克。”三个人异口同声,只差没有巴住他的大腿。
他潇洒地起身,“代我问候父亲还有那些阿姨们好,我真的得走了,我还要去接儿子。”
“儿子?”这下是四个人的叫声。
萨克不带一片云彩地走了,没理会身后的惊叫,他只想着晚餐要煮些什么菜?天气入秋变凉了,来弄一点药膳的汤吧。
不知不觉,他们并肩走了两年的时光。
在厨房里把一早从花园里剪来的花插瓶的皮琪拉听见大门砰地开了又关,那对一路比喉咙大小的父子不知道为了什么嚷着进来了。两人都是一头的汗跟一身的脏。一模一样的篮球服,每天揭开清晨序幕,这两人一定要去篮球场比划过才觉得是一天的开始。
“你那是擦板得分,赢了没什么了不起。”
“不管怎么得分的,我就是赢你一分。”
听起来是小的输给老的了。对于两人老生常谈的输赢问题,她不排解不劝说,通常都是听听就算了,因为下一秒,父子俩又好端端地同桌吃饭,讨论起别的事情来了。
她唇边带着笑,把花瓶往两人中间一摆,故作不经意地说,“我记得今天好像有人要下台北去你买了几点的高铁票啊?浅夏,你上课要迟到了。”
一对斗鸡立刻四散。三十分钟后——
“我一到台北就打电话给你。”崭新的三件式西装,头发还特意做了造型,简直、简直像是要进礼堂的新郎。
“那里热,记得要多喝水。”平常很抗拒出远门的人,居然会接下远在台北的Case,是有点耐人寻味,不过就当做出游也好,这几年,他总是以她为生活重心,太辛苦了。
“要想我。”这简直是撒娇了。
皮琪拉笑得很甜蜜,又有点害臊,“知道了……要不我送你去搭车。”
同居的日子,她在萨克的诲人不倦下拿到了驾照,为了跟上日新月异的工作环境,她也在大学夜间部进修,所以要开车送她去高铁站是没问题的。
“你还要送浅夏上学,自己要上班,这样会来不及的。”他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该想到的,他都放在心里。
“那拜拜了。”
萨克转身出门,皮琪拉也转身回房子里,几分钟后,她开着自己的奥迪车也出门了。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看似没什么差别。
把浅夏送到高中校门口,看他和同学打闹进校门去,她才离开。九月开始,浅夏满十六岁了,现在的他是高一学生,看得出来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当然,之前有一段过渡期,她和萨克饱受学校校长还有高层人士的电话关切拜访,他们无法理解身为天才的父母,居然想让一个远远超越同侪太多的天才回去跟乌鸦在一起。说这样是扼杀天才。
萨克不为所动,把那些人都礼貌地请出门,接着打电话给楼下保安,吩咐以后这些闲杂人等都不许上门。闲杂人等?那些可一个个都是教育界的精英哦!她几乎笑弯了腰。想不到一眨眼都过了两年……
她来到地政事务所,停好车子,关上车门,一束芬芳扑鼻的捧花瞬间来到她眼前。花色紫白粉绿娇小可爱。
“咦,巴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巴洛一套粉红色西装,年轻又帅气,他笔直地拿着那束花递到皮琪拉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了,“大嫂,嫁给大哥吧,你再不嫁,他都老了。”
“这是做什么?”
他笑得神秘兮兮,等她把花接过去,人一溜烟跑了。皮琪拉一肚子疑问。这是在搞什么?谁知道走过一个转角,又一束花从墙角伸出来。是一把香槟百合,露脸的是精心打扮的奥斯卡。
“嫂子,嫁给大哥吧,我在这里替他求婚。”
这婚也有人代求的?她还没说上话,奥斯卡也消失了,怀里又一把花。
今天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吧,这几个男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每年,汉弥顿家的家庭聚会都会算上她一份,每个都亲热地喊她大嫂,不混熟好像也很难。从车库到办公室大门不过就那几百公尺,她都收到了两束花,接下来呢?
扒文笑吟吟地站在大门前,手上一束火焰红的玫瑰花。“嫂子,汉弥顿家出产,必属精品,而且限量,错过这辈子就没有了喔。”
还好他不是那两个没良心的弟弟,丢下花人就消失了,他很绅士地行了一个英国绅士礼,这才退场。
皮琪拉没能问出个究竟,只见应该在学校的浅夏,应该在皮家面店的小叔叔和小婶婶,还有四面八方鱼贯出现的,那是整整五层楼地政事务所的所有同仁,几乎要把门口塞爆,而且的确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