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人能分辨他的喜怒哀乐,连他大哥也不行,一个厨娘,她凭什么……
杜晓算知道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她已经倒地不起了。
“我不会道歉,因为我很用心煮了料理给你吃,你却回报我那样的脸。”她的声音比蚊子还要小,不是底气的问题,而是她太知道这种男人不能得罪,如果让他觉得挑衅,会死得很快。
基本上有身份地位的男人都没办法容许人家说个“不”字。
“嗯?”又是这种九弯十八拐直往上飙的音调。
“我没有别的意思啦,你吃饱就好走人了,我也要休息了。”闭着眼把他推出门,她关门,落锁。
四周静了下来,这才发现一颗心胡乱跳个没停,简直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那人刚在笑没错,可是那种笑……她不会说,他放电放得那么自然,却感受不到真诚。
唉,她就这点不好,遇了事,很容易转不过弯,刚刚,只要多那么一秒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好了。
傍不给真诚是人家的自由。
只是这样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居然不会笑?
***
S开头的粗口从隔音设备一流的办公室飙了出来。
不是很大声,只是让手持PDA,正聚精会神把今天所有行程做一遍流程报告的特助愣了下,她用拿着触控笔的手指扶了扶下掉的镜框。
“东方先生,我刚刚是不是漏听了什么?”
东方孙朗起身走到了好几年的特助面前,艳光逼人的表情,有种诱人堕落的调调。
“吭,”不顾形象咽了好大一声口水,她四肢发软。“Boss?”连话都说不全了。
他就这样简简单单,没有下一步动作的站着,却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这就是汤特助几年来一直不敢随便花痴的原因。
第一次见到他的笑,她看的两眼发直,惊为天人,心里小鹿乱撞,也跟所有爱慕他的女人一样想说能待在他身边,守着这么一张精致妖媚的脸,再辛苦,也值得,虽然听过东方保全的饭碗有多难捧,汰旧换新率有多高,老板们刻薄无情,性情难猜,可她不怕辛苦冒死进来。
这几年她有了更深刻的体会,那就是,想待在这种出类拔萃的男人身边,绝对不要有任何不应该的念头。
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凡尘俗女能高攀的。
能每天让眼睛吃吃冰淇淋就是一种幸福,人呢,要知足。
有了这层认知,她在种种不看好的赌盘下注里,跌破很多人眼镜的终结了东方保全三天两头换人的恶梦。
“我说汤特助……”
这会儿向来除了公事没有二话的老板似乎有话要跟她说,她屏气凝神了起来。
“你觉得我的表情有哪里不一样?”他淡淡一笑,如春水荡漾。
大孔雀,无敌孔雀男啊。
当然这是她快要破三十大开熟女的绮丽遐想,拿来嘴上说会出人命的。
第3章(2)
“老板今天的穿着很帅。”呃,简单的说比较不伤感情,这是她多年来的经验谈。
话要挑着说,万事大吉,一个凸槌,哎唷,帅哥都很不好惹啦,这是金玉良言,切记切记。
她那肩膀不顾担二两责任的样子让东方孙朗不悦。只是随口问问,并没有准备要得到什么答案,可这样敷衍他,这女人是吃饱,撑着了。
“我既然问了,你就得给我说。”
天要黑一半了,从来不聊天的老板找她聊起天来,要世界末日了吗?
她每天都把脖子洗得很干净,可是那是女人天生爱美,可不是洗好让君心难测的老板拧下来当球踢的啊!
“老板,我有真心话跟奉承的话,你要听哪一个?”
“汤特助,你这位置应该是坐腻了吧?”回到位置上的东方孙朗凌空横她一眼,语气冰凉。
想玩火,等一下不知道会烧到谁,哼。
“我说我说,老板还是一如往昔的英明神武智慧超群美貌如花,并没有什么不一样。”她手上的PDA被手汗浸婬。
她可是可怜的卡债族,要把饭碗搞砸了,不管淡水河有没有加盖她都得跳下去。
“废话!”
他很不高兴,非常非常的,这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气闷从台湾回来以后就存在着,还如影随形,就像有根刺模也模不着,拔也拔不到,梗在心口一整个不舒服。
他强大得可以一手遮天,为什么得为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无心办公?
问题出在哪里?
“老板……那午餐是饭店的例行菜色还是想换换口味,让Brunch的大厨想些创意私房菜送过来尝鲜?”曼哈顿中央公园首屈一指的饭店有着首屈一指的评价,平常人压根吃不起。
“我要吃唐人街的中国菜。”
“知道了。”就算老板要吃日本海岸线最顶级的甜虾、大脚松叶蟹,她这苦命的小特助都得让飞机送过来。
老板难养,实在是她这特助心里最深的痛苦。
“我出去联络事情了,如果老板有事按内线找我。”汤特助弯腰退下,随手关上了门。
他不置可否,手边的公文堆积如山。
东方总部一开始就在这条街上,跟贝尔斯登、美林、李曼到AIG这些金融机构毗邻而居。
全世界的人再势利现实都比不上华尔街现实,这里的人富裕习惯,奢侈习惯,肥猫多得满街跑,东方保全的生意也一直炙手可热。
东方保全被纽约人昵称是富人的金钥,严谨的要求,完美的保证,不只替客户守住荷包、性命安全,只要付得起代价,他们什么都保。
金融风暴席卷全世界以后,百业萧条,就东方保全一枝独秀。
原因简单,财产去掉一半还是依旧富到流油的有钱人为了看紧自己所剩的古董、产业、保险库里的宝贝,依旧会心甘情愿的拿出钱来请人保护剩余资产的安全。
因为他们的用心计较,东方保全的生意在一片逆势中不退,反而成长了三成多。
东方孙朗这一忙,没看见特助进来又出去,等他回过神来,已经下午两点多,掀开依照惯例放在固定位置上荣荣园精美的食盒,他厌恶的看了眼,随即当它从来没存在过。
他的胃什么时候被宠坏了?居然连一向吃习惯的荣荣园也没了食欲。
不,是过了用餐时间,肚子饿过头,也就不饿了,那么吃东西就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
他还有个会要开,法律顾问约在三点后,晚上有两个客户应酬吃饭……
他转身用内线电话优雅的按了一组号码。
“准备车子,我要出去。”
等他拿了风衣离开办公室,搭了专用电梯直抵楼下的时候,司机已经把车子停在大楼门口。
不管他在纽约住了多少年,冬天的暴风雪一直是他最不喜欢的那一部分,这让他想到几天前的台湾。
潮湿的空气,微雨的天空,还有那个煮菜好吃到简直会让人把舌头一起吞下去的小女生。
他的心咯登了下。
真是怪异,回到美国来,难道是因为食欲一直没有得到满足,才会想起那个不起眼的小女生吗?
他一头钻进司机替他打开的车门,心里决定晚上如果还挤得出时间,要叫神厨好好煮一顿料理来犒赏他荒凉的胃。
凌晨两点。
东方孙朗才踏进家门,等门的管家立即趋前替他月兑下两肩沾了雪迹的风衣,示意一旁的妇佣赶紧去端热茶。
“神厨呢?”回到把英文当母语的纽约,他也恢复以英文对话的习惯。
“雷克斯少爷不是在台湾忙着餐厅开幕还有宣传事宜?二当家的没跟他碰面吗?”很年轻又秀气的管家,他可是受过英国管家教育的优等生,燕尾服,白西装,亮皮鞋,管家是家业,他的父亲是大少爷的总管,由他伺候二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