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东官要笑不笑,扬着脸对门内的巴天御喊──
“学弟,老规矩,人我借走了!”
只听见在里面不知道忙着什么的巴天御喊声,“有借有还啊。”
“谢了!”阎东官挥手,当作致谢,也不管情丝还没弄懂究竟是怎么回事,就拖着她的手时往外带。
“什么事,我在上班耶。”
没天理了,阎东官这样的人曾几何时,应该说本来就是巴天御眼中相当于神的存在,神跟他要东西,他会不允吗?
“跟我出去一下,我有事要跟妳说。”
“这时候?”
阎东官回看她一眼,“嗯,这时候。”
“我能拒绝吗?”
“不行。”
就知道。
慢吞吞的把文件搁下,随便吩咐个人,“这些全部要装订,钉好送进办公室给董事长盖章。”
阎东官等她交代清楚,把情丝带上了车。
“我们去约会。”他发动车子,从停车格里俐落的开往大马路。
“约会?”她按着发疼的额头。
把她专程从办公室带出来,然后去约会?是她太落伍跟不上时代还是怎地?一切都颠倒了。
“嗯,我们从来不曾好好约会过。”
“你是说可以像无限卡那样,吃你的用你的钱,我想花什么都可以?”
“这么敲诈法,妳对每个男朋友下手都这么狠啊?”
“真要有我妈早过好日子了,我何必出来上班?”当她捞女啊!有话也不会讲。
“妳想给伯母过好生活,那妳自己呢?”
“我?我这种懒散的个性哪个自大的男人受得了?”不会撒娇,不会女乃声女乃气,又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随Call随到,那种会替男朋友整理住家的女人,在她眼里都是外星人。
扪心自问都没有寂寞需要肩膀的时候吗?
啧,她忙着赚钱,有时间伤春悲秋不如找个夜班来上更好。
现在的男人宁可去娶大陆妹还是越南印尼新娘,也不会要一个身负巨债的女人。
还有,她有拖油瓶。
买一送一,谁敢要?
她别的没有,很有自知,母女俩过一天算一天比什么都强。
“妳倒是耕耘不问回收,现在的人像妳这样很少了。”
宝利的社会,人人想往上爬,只怕缺乏机会而已,他这只大肥羊近在眼前,她居然不知道要好好利用,唉,小丝啊小丝,叫我怎么说妳……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阎东官伸手模了模她的发,手感很不错。
情丝瞪了瞪眼,发现吓不倒他,不作声了。
这是她头一次坐上阎东官的车,宾士F63AMG,一款多功能的商用车,日内瓦车展刚展示过没多久,车子平稳的行驶,满舒适的。
阎东官很少去注意女人的长相,却喜欢她不说话时柔和的眼眉,清雅水透的自然表情跟动作,不粗鲁,也谈不上优雅。鼻子痒的时候毫不客气的虐待她小巧挺直的鼻子,这会儿以为他没看到,把脚从几吋的高跟鞋里解放出来,他几乎能够听到她舒服的叹息声。
就算情人眼中出西施好了,她的脚趾圆润白皙,看起就是非常的刺激跟赏心悦目。
“喂,你想去哪里?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说到底,人家许久没回台湾,她是地主,先说从头到尾没尽饼什么地主朋友之谊,连饭也没请过一回,他这些日子来也算尽心尽力的对她这老朋友示好,拒人千里的事情也做了,臭脸也给了,唉,说起来其实又何必。
这年头谁还有少年时的朋友,他都愿意放段了,她拿什么乔?
其实也不是拿乔,是根本没有心理准备,人家说女大十八变,男人何尝不一样。
这双灰眸的主人很不一样了,深深的五官,高挺的鼻梁,侧面看过去下巴润泽,手长脚长,典型的企业家形象。
他太帅了,帅得情丝没勇气认他。
“我想跟妳谈谈,至于去什么地方我没有想法,妳呢,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
“谈什么,这里不能说?”
“也可以。”他本来就没打算拐弯抹角,要是能一次把事情谈妥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他把车绕到绿荫多的地方,又下车买了饮料,不可不谓细心。
情丝把冰块咬得卡卡作响,满足得像小猫。
“你要谈什么,说吧!”
阎东官考虑了下,决定开门见山。
“我不能在台湾待很久,也就是说过两天,公司的事情多,我要妳跟我一起回芬兰。”
不是商量,不是请求,虽然他看似努力的缓和着语调,却没什么折冲的余地。
“如果是香港啊澳门去玩个两天可以,芬兰很远耶,我走不开。”情丝小小的鼻头歙动着,没什么真实的感觉。
芬兰……那要多少钱才去得了?她没想过,压根没有。
“妳确定?”阎东官压抑被拒绝的怒意,这下伤脑筋了。
“确定。”
“那我把总公司迁到台湾来好了。”没有经过太多思考,他很自然就想这么做。
鲍司很重要没错,可是当年让他愿意接下父亲事业,一直到现在他没有为过别人,是情丝。
现在就算真的为她把总公司搬过来又算什么。
“你神经喔,搬公司又不是搬家那么简单,你说搬就搬。”他在执着什么啊,她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随便的把压力往她肩膀上扛,她真的能负担那么沉重的感情吗?
“没有妳的地方我不想待。”
情丝如被雷击,红晕慢慢漫到脖颈处。
很久,她才一字一句的说:“谢谢你这么说,这是身为女人最高无上的赞美了,可是,我还是不能跟你去芬兰,我不能走。”一个负债的穷光蛋,凭什么让他爱她?
也许那是因为阎东官不知道她的处境,天真的以为她还是很多年前的她。
阎东官很失望,他的失望毫不掩饰。
看着他突然失去生气的眼眸,情丝有些不忍跟自责,但是,她没办法,阎东官来得太迟,他们之间不管有什么样的过去,都让它过去了吧……
阎东官深攒眉头,这小东西,是生来折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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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闭门羹,情丝以为像他自尊心这么重的男人是再也不会出现了。
她不知道经过这些年来商场上人吃人的淬炼,不只让阎东官拥有一片比他父亲还要辽阔的天空,也培养出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
他想要的一定会要到手,绝不轻言放弃!
就是这样,他让人推掉了演讲跟会议。
那些对他都没有意义。
几天过去池还是安之若素的住在饭店里,还是天天到情丝家的美而美去报到,情丝的拒绝像风过水无痕。
阎大爷仍旧每天吃一份别的客人没有的罗汉堡鲔鱼“三明治”、一杯阿萨姆红茶。
为了这件事,饭店经理亲自去向他请罪,怀疑是不是饭店的餐点不合乎要求,以致这位船业巨子竟然天天舍近求远,去平民百姓才会光顾的小店面用餐。
到底他们饭店的餐厅部门出了什么问题?
阎东官三言两语带过,只说自己难得回台,想吃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如此而已,打发了责任心重的经理。
推卸了多媒体及平面杂志不断的邀约访问,要不是每天必须回饭店洗澡收信,相信他在早餐店出现的频率不止这样而已。
他从三天两头的出现到每天来报到,勤快的已经让徐蒂起疑,母女俩忙不过来他还很自动自发的反客为主去送餐点。
“这,小丝,他怎么又来了?”徐蒂错愕得很,女儿不是说讨厌他吗?
“别理他,爱做事就让他去做。”情丝已经拿他没辙,赶也赶不走,他还拿着巴天御的鸡毛当令箭要胁她,她能怎样?也罢,店里本来就缺人手,有人太闲找事做,无上欢迎,当然啦,只要别越帮越忙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