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感觉上他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在心深处,说真的,他并不想看见她这么难过的样子。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他就不认识她。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我是谁?”不肯死心,不肯心死,这么荒唐的剧情要叫她怎么心悦诚服的接受?
他不敢再乱回应,这女生的任何表情都让他觉得要是不小心说错话会有不得了的后果。
孔初露的肩膀垂了下来。
拖着沉重的步伐,门外,厉家老夫妻正坐立不安的等着。
“小露,我很难过。”老妈妈焦灼的情绪也没有出口,抓着茫茫然的她想倾倒。
她温驯的拍拍老妈妈。“他,医生是怎么说的。”
被扔下的人,连心伤的机会也没有。
“说是失忆,他连我这妈也不认得了。”
“哼,只有你吗,你生的笨蛋儿子认为自己是从石头蹦出来的!”厉禹强忿忿下平。
“对不起爸妈,他是为了救我。”
“傻孩子,你是他老婆,不救你要救谁!你一点也不需要歉疚。”厉禹强脾气坏,却是开朗明理。
三人在会客的椅子上坐下,“孩子,你的身子可以吗?要出来也没多加一件衣服,这个许国禀,男人就是男人,粗心大意。”
有人如此轻言软语的安慰,孔初露延宕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趴在老妈妈的肩膀上许久不能动。
老爸爸瞠目,干脆溜出去抽烟。
“你乖,我知道晚涛对不起你,让你担惊受怕不说,还把你牵涉到国务上面去,他真不应该,你好好的哭,哭过了,自然就好了。”
“那个坏人跑了。”用老妈妈给的帕子抹掉眼泪,这时候哭有什么用呢?
“你放心,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瓦利尔也是我从小看大的孩子,总以为性子不会坏到哪去,谁知道爱他却变成了害他,要是我不让晚涛办他,这件事就不会发生了。”
多年的收罗证据,欠缺的就是临门一脚,这一脚瓦利尔自己踢了出来,现在就算他能选出自己国家,法国德国比利时也容不下他的,到时候他还是只有回来接受惩处一条路可走。
孔初露瞄了掩门内,回头,垂首。
“你们……还有厉晚涛……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呐,只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父母,希望孩子个个能幸福平安。”
“我台中的爸妈从头就知道了?”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我家那个老头子跟你台中的爸曾经是老朋友,要费心娶人家好不容易养大的宝贝女儿怎么可以不坦白?”
就知道她是唯一的受害者。
“孩子,我们联手隐瞒了你很多事情,希望你不要生气。”
孔初露苦笑。“他都变成了这样,我就算气炸了也没用。”
“好孩子,就知道你的度量不一样。”
好妈妈,用不着这样看好她,要知道冤有头,债有主,君子报仇三年不晚,她会等着的!
“我想这样吧,”老妈妈温柔的拍着她,不给她钻牛角尖的机会。“晚涛的大公位子反正有人代理着,一时半刻也没有即时要回去的必要。”
“所以?”
“我听说你们结婚到现在都还没有度蜜月,就暂时放你们长假,好好去玩。”
“他什么都忘了。”
“这样不正好,虽然从头开始有点丰苦,就把它当作重新一次的恋爱。”
是啊,他们一开始就进到婚姻里了,跳过了情生意动的所有过程。
事情再坏也就如今这模样了,还有什么好不能的。
她又抬眼,恰恰对上觉得于心不安却又动弹不能,只能伸长脖子拼命往外探看的厉晚涛。
第九章
风尘仆仆的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半月后的事。
从那到处绿意盎然的国家回到水泥丛林的台湾,老实说视觉上很难适应,可是毕竟是自己上生土长的地方,癞痢头的儿子说什么也是自己的好。
一回到家,孔初露高兴的到每个房间去转圈圈,把窗帘拉开见光,去除房子里的霉味,厉晚涛小狈似的跟着,回到客厅的第一句话竟然是——
“这是我要住的地方吗?好小。”
人喔,就算短暂的失去记忆,本性还是不会变的。
以前他就嫌房子小,然后买了隔壁楼打通,买了还嫌不够大,男人都不知道打扫起来很麻烦的。
看她表情有异,这段时间很不幸学会看孔初露脸色的人赶紧圆回来。“不过人要知足对不对,你说在这块区域里有房子是件不容易的事。”
“是你吃饱没事做,那么大房子要浪费很多时间打扫整理,你买的时候痛快,没想到我的辛苦。”孔初露没好气的应他。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来很容易累,人疲累,哪来的好脾气。
“妈说要派人过来帮忙你又不要。”厨子、管家、小厮、警卫,要什么有什么,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说不。
孔初露闭上眼。“那我请问你,厉先生,这么多人来要住哪里?”
“了不起把楼下两间买下来,再打通。”
捏着突突作痛的太阳穴,她好想捏死这男人,转头,她选择走开。
小狈又跟上来。“你在生气,为什么要生气?”
要不是知道他从来没谈过恋爱,基本上前两个老婆都是他妈找来的,孔初露会真的不理他,直到海枯石烂。
“你不要这样,你知道我失去很多记忆的。”
又来这套,不过,很悲哀,她就是吃这套。
“不要跟着我到处跑,你的腿没好全。”
“医生说只要多做复健就没事了,多运动也是应该的。”他顾左右面言他。
“是吗,那你到附近的运动场去跑个十圈再回来好了。”
“你陪我就去。”
无言呐。
“不想理你!”
“好啦,你说,为什么不让自己轻松好过一点?”
她安静了好一下子才说道:“你也不想想我们几个月前遭遇的是什么,要是那些人又趁机混进来,我……我不想……再承受那种会失去你的感觉。”她说了几句,最后语声哽咽。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虽然她不应该因为这样对人失去信心,但是戒心总是难免了。
动容的厉晚涛从背后伸出臂膀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温柔又铿锵的告诉她。“不会了,我不会再让那种事情发生,你安心。”
她反过身子,积压过久的情绪终于崩溃,她把他的胸口整个哭湿,久久不能自已。
“其实呢,你不要太小看我,我以前没有机会表现我居家好男人的形象,不代表我什么都不会,我会做的事情可多了,倒垃圾、拖地板、换灯泡、修马桶、洗碗,这些都难不倒我的。”
孔初露破涕为笑,轻挝他,“支票开一大堆,也不怕到时候一张张跳票。”就算是为了哄她也罢。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可以让老婆瞧不起,你就等着瞧,看我有多优秀!”
听不下去了。
“我还会修电脑,只要是老婆的命令一定使命必达。”越来越忘形,随他天花乱坠去了。
许是移动身体的动作大,又才下飞机,泪花还在腮边,孔初露突然觉得一阵恶心涌上,推开厉晚涛就直奔浴室去。
他一头雾水,拄着拐杖追到浴室门口,看见她双手支着洗脸盆干呕,神情非常不舒服。
他连忙扯下毛巾递给她。“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只是突然一阵头晕想吐而已。”
这样还而已,有时候厉晚涛会想,是台湾的女人还是只有他的女人才这么坚强,凡事不闹、不哭,坚强得非常伤害他的男性尊严。
“是不是吃坏肚子?”将洗过脸的她牵了出来,她褪白的脸色让他不是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