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他允诺,以恶魔的名誉发誓!
当然,白光不会知道,恶魔是不会随便咒忏的,一言既出,千金不毁;还有,他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男人,他已经确定了他要的人~~
“你不用担心媒体,我会叫人打点。”
白光诧异。他竟然能左右媒体?那是怎样的势力?
“纳日,你到底做什么的?”
“你有准备要嫁给我了吗?”
“你有病!”
“除非你有决心要跟我在一起,要不然别知道比较好。”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似清水无害的眼睛出奇的闪亮。
她又心跳了下。
白光把车停在路边,诡异的对话,诡异的气氛,还是趁早终止的好。
她匆匆跳下车,“我去还人家衣服!”
做事要有始有终,她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头路虽然没了,那些她出面去借的衣服、饰品、鞋子还是要拿去还。
虽然店家看她这么快把东西还回来是有些惊讶,倒也没有多问什么。
“这几年,谢谢照顾了!”
“白光,你脸色不对,发生什么事?”几个比较亲近的店老板看她强颜欢笑,出於关心的问。
她用食指从颈子划过去,表情很逗,小舌头还夸张的吐了吐。
“真是遗憾。”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说得流利坚强。
“有空要来玩喔。”
“谢啦!”她撑著嘴角不给掉下来。
就这样坐在她拥挤的小车里,一家经过一家,纳日看著她对每个人鞠躬道歉,退到店门外,又上车、上路。
她忙著还东西,心里只想把漫长的今天给过完。
华灯初上,长街的灯一盏又一盏的亮了,绵延成瑰丽的人间,白天繁华热闹的阿勃勒这时候影影绰绰,风吹来,掉了一地的落寞。
“今天谢谢你了。”她还ㄍㄧㄙ著,顾不了又渴又疲累的身体。
终於还完所有东西,站在小车前,这才发现,她从早到现在滴水未进,就连三餐也忘了。
她累得头昏眼花、眼冒金星,累得口乾舌燥,甚至感觉到嘴唇快要裂开的痛楚,她看不清楚纳日眼中难得的清曼温柔。
他伸手……这样的动作不曾为谁做过~~用他比普通人还要修长的手指将她被风拂乱的发挽回洁白的耳边。
“晚安。”他说。
她怔了怔。
他的举动让人迷惑,接著突然手一抬捧住她的脸蜻蜓点水的给了一个吻。
回到住处白光马上打开电视切到新闻频道。
如常的刷牙、抹脸还用她最爱的粗盐泡了澡,扭大的音量里始终没有听到让她担心的那些事情。
她信了纳日。
趴在床上,抱著她最锺爱的Hellokitty浴巾小被,头埋在枕头中。
昏昏暗暗的小套房里漂浮著淡淡的月光。
人就是这么奇怪,身体越是疲累越睡不著,就算眼睛乾涩得要命,闭上眼不一会又打开。
她心乱如麻个什么劲?
因为晋升“中游”的一份子吗?还是冷不防被纳日亲了一口?
当下可丢掉的问题她绝对尽量避免,不去想被Fire的问题,省得把自己搞得凄风苦雨。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不过~~吻呢?
已经漱口、刷过牙,嘴唇早就没有唇对唇的温润感了,他为什么吻她?
当时的她心烦意乱,一时没反应过来;其实,正确的做法应该给他狠狠一拳的。
他们认识不到几天,不曾拍过照片,不曾共度过情人节、耶诞节,或是彼此的生日……甚至连男女朋友的交往都谈不上。
他凭什么吻她?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外国人对男女的肢体语言向来生冷不忌的,那只是个礼貌性的安慰亲吻。
对啊,电视里那些教坏小孩的明星们不都大剌剌的在萤光幕上舌吻,纳日对她……就只是朋友上的“礼节”而已啦。
释怀了,心中却荡起一阵她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失落。
别想、别想了,明天还要找工作,不管是报纸上或网路的人力银行,她都要找到工作,荷包里的存款不知道能撑多久~~
第五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月光已经爬过半个屋顶,光影消长,凌晨了。
在这里,水泥覆盖的大地,虫鸟不来,闻不到雨打进泥上时的呛鼻味道,她知道没有人会怀念这些东西的,只有她这乡下小孩在偶尔的记忆扉页里会像阿爸春天翻搅田地时拿出来晒一晒日头。
一觉醒来就会忘了。
霍地,她披散著发坐起来~~外面很吵捏!
她推开窗户,苍白的路灯下,长巷里站的是纳日。
“下来!”他的声音绵长,白光住的是五楼,每个字由下而上完整而清晰的送进她耳中。
“是你啊,”迷迷糊糊的嘀咕,“很晚了,你在做什么?”
“下来,我在门口等你。”他出奇执拗,没等白光回应,他就不见了。
她一定要下去好好说他几句,不是赶他回家去了吗,这么不听话,都凌晨了还在外面游荡,非把他电得亮晶晶不可!
慢著!
他不是小孩了,虽然永远是那张欺世盗名的儿童脸蛋,让她老是忘记他还多她六岁的事实~~不不不不不,重点不在这,她从头到尾没说过她住在这里吧?
那么他是怎么找到的?
她要下去好好问问他!
趿著毛茸茸的室内拖鞋,她下去开门。
纳日见到她拉了她的手就要走。
“你给我等一等……不先说好我哪里都不去的!”她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这跟她原来的想法差很多捏。
“先开车,有问题可以慢慢问。”
“拜托,我穿睡衣、拖鞋耶。”她的形象……好啦,就算她不是很注重形象的人,穿这样出去她还要不要做人?
“这样很可爱。”
晕。
“我不要啦。”
“我保证不会有多余的人看到你。”
这是啥意思,就算现在时间很晚了,这样的都市里夜猫子可没少过。
白光被塞进了她停放在巷子口的小车,“这次,我来开车。”
“你会开车?”
纳日眼光怪异的瞅她。“会啊。”
又当他是小孩了,希望到麦当劳吃东西的时候不会点儿童餐给他吃才好。
尽避他开著小MARCH像大人开玩具车的滑稽,两只长脚没地方放,方向盘却还是乖乖的轮转,车子驶上了高架桥,然后顺著坡道往下滑……
看著他笨手笨脚的拙样,白光的脸泛出一种她自己也没察觉出来的温柔。
瞧他卖关子呢,她就好好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系上安全带,才抬眼~~叫她傻眼的不是两旁白晃晃的路灯,迤逦而来的是道路两旁还有分隔岛树上比星星还要亮的五彩小灯泡。
那些缤纷的灯泡缠成各式各样的形状,眨著、亮著,像从天空偷偷溜下凡间的顽皮星辰。
“今天是什么节日?耶诞节吗?还是国庆日?”她的眼睛鼻子几乎贴住玻璃窗,问题是……都不是啊。
包诡异,叫人脚底发凉的是,原来人多如蚂蚁的商店街一、个、人、都、没有,但是每家店里依旧灯光通明,本来不管任何时候都人潮如织的马路空空如也,劳苦功高的交通警察大人不见了,流浪狗不见了,车道上安静得只听见远处火车平交道上当当当的声响跟不知道打哪来,偶然卷过路面的纸张。
星星像银河无边无际,像不切实际的梦,送他们直到码头。
白光惊讶的变成了哑巴。
她脚底虚浮的下车,拖鞋还差点掉了,她捡起来抱在胸前,海风挟著咸味扑过来,让她如梦乍醒。
那是一艘白色的邮轮,安静的泊在海面上,庞大而磅礴,船尾漆著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