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一丢,扑上床,这总是梁菱光最后的记忆。
谢谢东方狂也留了一张好床……
哗啦哗啦……半夜三更,万籁静寂,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听见巨响,那玻璃破碎的声音非常惊人,欸,这梦会不会太真实了?
翻过身再睡。
匡啷乒乓,紧接着的,像是……像是客厅那些很贵很贵骨董跟艺术品摔落的惊响。
不管之前她有多少的倦意,这下都醒了个十足。
有小偷!
这房子大得吓人,平常又没多少人出入,也许早就落入有心人的眼中,哎呀,她太大意了,遣人的时候根本没考虑到安全问题。
拖出藏好的球棒,还好身上穿的还是外出服,她赤着脚踩着长及脚踝的地毯就着壁饰灯悄悄的下了楼。
她贴着墙壁,尽量不发出声响。
客厅法式沙发里趴着一个人。
从他伟岸的身长看得出来是个男人,他显然是从落地窗强行进入的,反射着月光的玻璃撒了一地。
她踮着脚靠近。
在男人有所反应之前,球棒抵住了他的脑袋。
“说!你是谁?想做什么?”
男人艰难的翻过身体,梁菱光手握的球棒慢慢的落地。
“吼……你有问题喔,自己的房子干么打破玻璃进来?”那个男人不是别人,是她快一个月没看到的“丈夫”东方狂也。
他脸色泛青,双眼像受伤的野兽!
谁想撞破玻璃的,是伤口痛得他放弃从大门进来。
梁菱光看到他肩膀处的大窟窿,呆了。
不呆行吗?那到底是什么武器轰掉了他肩窝的地方,小泉般的血流遍他整只胳臂,沙发上全是又浓又腥的鲜血……
丢掉球棒,她遏止自己发软的四肢还有想吐的反胃感觉。
“不许动,我去拿医药箱。”
那么严重的伤势,普通的医药箱没有用吧!
“妳……给我站……住!”
她不听,走得更快!
她的耳朵是拿来装饰用的吗?伤处又痛又麻又辣,声音卡在喉咙里出不来,没办法,他撑起沉重的身体就往前扑去。
他成功的构住梁菱光的脚踝,两人跌成很大的“字。
东方狂也浓重的喘着气,“不……许……妳……张扬!”
梁菱光爬起来,盯着还箝制在他手里的脚,脸上愠意丛生。“找医生叫张扬,你是不要命啊?”
“我有自己的医生。”每个字都会扯痛伤口,那个该死的,居然对他用那种毁灭性的武器。
好!真是太看得起他了,当他是整连部队般的销毁!
“好,告诉我你的医生在哪里,不要说他在日本或是在其他洲的哪个地方,就是不在曼哈顿!”
东方狂也瞠眼。
“你闹够了吧!最好看看自己人不像人的样子!”她站起来也不管他趴在地上的样子有多狼狈,迅速打了电话,然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医药箱,又回到他的身边。
放下箱子,扶起他的胳臂,咬牙用吃女乃的力气把他拉靠到重物上,闭了眼后,拿起利剪刷地从手腕到肩呷,剪开双重布料。
伤口赫然出现。
她没看过那样的伤口,眼泪差点要飙出来。
打开医药箱她拿出整瓶的碘酒,迟疑了下,还没离手的剪刀忽地横剪下袖口的部份,卷成筒状,用力塞入东方狂也的嘴巴里。
他本来要发怒的,黑眼凝聚风暴的同时却被她担忧跟蓄泪的眼给重挫。
雨敛风歇,他用牙龈咬住布条,闭上了眼。
唉,女人的眼泪。
箱子里琳琅满目,药品种类多得几乎可以开药房。
“会痛,忍耐一下。”
双氧水整瓶倒了下去……
粗鲁到家的女人!
不是会痛,是很痛好不好!
诅咒、怒骂……都来不及了……
他厥了过去。
送走布莱恩,梁菱光回到客厅。
东方狂也卧坐在长沙发上,几乎见骨的伤处被层层纱布裹了起来,厚厚的一层,可见伤势不轻。
没见过像他这么粗悍的男人,取子弹的过程他眼眨也不眨,只要求一瓶烈酒。
梁菱光不看他那依旧壮观的身子,凌乱的收掉那些沾满血迹的棉花还有纱布、水盆,那些血水,比起方才的兵荒马乱、惊心动魄,遗留下来的痕迹看了还是叫人怵目惊心,鬓边突突狂跳个没完。
从小她见血就会晕,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撑过去的。
人类的无限潜能在她身上得到印证。
东方狂也倦极,很想一睡了之。
但是,她来来回回的走动,脚步急促、神情紧绷,看得出来身上有股山雨欲来的怨气。
她上上下下都是良辰美景百看不厌,不过,还是顺口问一下好了。
“欸……”
媚丽的人儿做自个的事,当他是耳边风。
“我说……”
傲人的双峰挺了下就是懒得理他,俏脸含霜。
“做人家的老婆可以这么任性吗?”打了止痛剂的人药效起了作用,他不喜欢这种无力的感觉。
“你也不像当人家丈夫的吧?!”扠起腰来,有点泼辣味,不过总比不甩他好多了。
虽然眼神有些涣散,坚强的意志力实在叫人佩服,这样的男人是钢铁铸的吧。
“我哪里不像?”
忽地,她回过头,瞪他。
“出去就像丢掉,你哪里有什么模样?”虽然说他并没有义务交代行踪,但看到他就忍不住想任性的骂他一顿。
哦,好像……说的也是。
这是敏感话题,不宜在这时候提出来讨论,一不小心说错话,大概会死得比现在还惨,等他哪天精神恢复了再研究吧。
“他是谁?”这个他比较想知道。
“谁?”
“医生。”
“布莱恩啊,学校的校医。”瞅了他一眼,她有问有答。看他“虚弱”的样子,暂且把恰北北收起几分。
“普通的校医肯半夜出诊?”
“为什么不,他是医生,救人还分时间吗?”他受伤的地方是肩膀,不会脑袋也跟着坏了吧?,听起来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没料到会被抢白,“妳的胳臂倒是往他那里弯。”
“姓东方的,布莱恩可不是那种小鼻子、小眼睛的人,人家辛苦的从被窝里爬出来,你不但不感激人家还疑心病一堆,有问题的人是你好不好!”指着他的鼻子骂,像只撒娇又不忘伸出爪子的猫。
早知道叫布莱恩多打他两针,让他一觉到天亮。
“他看到我的伤。”
“那又怎样?”
“我在想……要不要找人杀他灭口?”
梁菱光有一瞬间分不清他冷口冷面语调里的真实性有多少。
“你有这么暴力吗?”她怎么不知道。
他居然很慎重的考虑了下。“有时候。”
“早知道应该让你痛久一点,还是根本不要理你算了!”早知道应该给他一顿排头吃,不必对他太好。
唉,千金难买早知道。
“我又没得罪妳,妳到底在气什么?”看她怨气冲天,一张俏脸都快要变成作坏的包子了。
他可是伤者欸。
虽然对他来说,为父亲开疆辟土的工作常常带来伤害,脾气火爆也是重要因素,最近又冒出个国际刑警一天到晚跟踪他,但是为了将来,牺牲小我,一点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你还敢说,你有秘密瞒着我!”几乎要冒出火焰的小脸疑云密布,她干脆坐下来跟他面对面,那种一本正经的模样不及她修长的美腿撩拨人。
这个老在他心口放火的女人吶……
“要看妳指的是什么?”
交织闪过的情绪不再费心掩饰,她知道了什么吗?
她的声音终于变得不确定。“你……是不小心得罪谁吗?我看你老是受伤,还是……你是黑社会的人?”
他点头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