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什么都不明白的懵懂很不好。
起码有个谁来跟她解释一下情况嘛。
“哈啰,两位,你们也不要跪了。”
这样跪,大腿很酸,日本人为什么要发明这样的坐姿,很不人道耶。
她以为只要坐一下就可以走人的……她果然想太多了。
阿ㄋㄡ……“你们哪位可以帮我问一下东方先生的伤要不要紧,还有,我可以走了吗?”虽然对方的待客之道有点奇怪,好像整座宅子的人都跑去关心那个男人,没人理她。
他这么了不起啊?
想来想去,经过一个晚上折腾的身体开始觉得有点累,哈欠很不淑女的月兑口而出,而且,越来越频繁。
时间过去,当东方狂也被一堆每个看起来都不好惹的男人们簇拥着打开拉门时,看见的就是梁菱光呼呼大睡的模样。
桌上小碟用来款待客人的精致糕点被她吃光了不说,用一只藕臂撑着脸蛋睡觉的她因为重心不稳,砰地,上半身斜倾整个人姿态不雅的倒下,不小心撞到杨榻米的她咕哝两句,索性把几脚当抱枕翻过身继续作梦。
“喂,女人!”满脸横肉的男人大声吆喝。
真是没礼貌!竟敢在青龙堂里睡觉,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青龙堂是会里最重要的地方,所有的决策都在这里决定,根本是不允许女人进入的。
“噤声!”精壮月复部裹着好几圈纱布的东方狂也只披了件外套,他惊猛的神情略带苍白,可在看见梁菱光甜蜜如天使的睡脸时不由得软化了。
这女孩,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天真无邪。
“是!”
一堆砍人不眨眼的煞星可没见过他们家少主有过这种不寻常的态度,面面相觑,决定静观其变。
东方狂也步上榻杨米,脚步轻缓的像雄狮,来到梁菱光面前,慢慢的蹲下去。
他一拳抵地,弯着腰瞧她。
她睡得酣然,一头黑夜般的鬈发披散四处,有些落在她美丽的胸口,因为熟睡,脸蛋隐隐透出一片桃红,吹弹得破。
“鸢,去拿床毯子来给小姐。”
两个长时间跪在角落的其中一位不敢置信的抬起头来。
一旁的石斛顶了他一下,鸢才清醒。
“是,少主。”
也不敢顾自己已经麻痹到失去感觉的双腿,跳起来后穿过众人,两个起落就不见人影。
东方狂也挺身站起,眼底一片静肃。“妳也起来。”
石斛颤了颤,少女般的脸有着那年纪少见的沉着。“属下失职,让少主受到黑蟒帮的人袭击,石斛要领罚!”
她是个女孩,但有着比男人还要短的头发,英眉神飒,丰姿爽朗。
东方狂也的身边如影随形的跟着石斛跟鸢。
石斛是保镳,鸢是秘书。
“妳的失误先不管,还有重要的事要妳去做。”
石斛低首鞠躬才站起。
“大家到玄武厅去,这里让她睡。”
众人抽气。
玄武是偏厅,大多用来招待不大重要的客人。
想不到山口组神龙帮少主居然体贴一个女人委屈自己到偏厅去商议大事,这事非比寻常。
“石斛,妳看着她。”
“少主,这就是你给石斛的处罚吗?”她不解,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孩子有什么好看护的?
“不是。”
“那……”
东方狂也冷眼睨她。
石斛凛然闭上嘴。
他离开了。
他通常没有向别人解释的习惯,亲如每天都跟随着他的保镳亦然。
一星期过去。
那暗夜飞车的事情好像过了很久。
那天她醒来被招待了一顿大餐,也没有人对她说明任何理由,就被恭敬的送回公寓。
那保镳酷得不象话,送她回去的路上一句话也没吭。
什么人养什么鸟欸。
她每天按表上课,好几天没遇见老是找她碴的玛格,心里也下在意。
米拉并没有发现她不见了一个晚上,运气好,要是米拉追问下来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呢。
日子一天天过去。
她没再看过东方狂也。
那样的人,大概是不会再遇见了吧。
那种失落感她说不出来,每天照样上课跟同学打屁,但还是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
又是周末。
从艺术学院大楼出来,梁菱光避开下课的人潮。
这个学院包括电影、电视、设计……只要跟艺术有关的科系都在这里。
经过学校的草坪中央,纽约大学里最吸引人的就是毕卡索的“希薇特半身像”,有十一公尺高,矗立在草坪的中央,来来去去的学生都能看见她。
米拉从后面追上来。
“喂,走这么快,也不等我。”
“有事?”她提不起劲。
“有聚会,一起去?”
“今天没空。”抱着重得快要压垮手臂的画册,她抢了很久才借到手,想赶快回去打开来看,里面可有很多她心仪的画家。
“我听说有几个很OK的男生。”
就算布莱德彼特光临对她都不会有太大吸引力的。
“我这里全部都是!”梁菱光晃了晃手中的书。
“呿,又是那些骨头早可以打鼓的死人,给点面子啦,他们答应要是我把妳带上一切免费耶。”米拉低声下气。
“妳出卖朋友喔。”
“能被出卖表示妳还很有价值,快点感谢我!”
“呔!”用厚重的原文书“感谢”她吧。
米拉躲不过,脑袋硬生生吃了一记。
“妳敢打我……妳打我,妳这坏小孩!跳蚤市场妳自己去吧,老娘不爽了!”恼羞成怒的人跳脚得很。
“好啦、好啦,知道妳还要赶回去洗澡化妆打扮,就放妳一天假,好好的玩吧。”姊妹淘又不是当假的,太清楚了。
“嘿嘿嘿嘿……就知道妳上道。”摆摆手,飞吻一枚,她又蹦又跳的跑了。
梁菱光一点都不羡慕室友的生活,慢慢的经过校区踱出学校。
NYU没有一定的校区,原则上以华盛顿广场为中心向外扩展,虽然大部份的校舍位于下城,但是随着不同的学院,可以说遍及整个曼哈顿。
这么庞大的校区要怎么分辨到处是大楼的建筑,哪一栋才是属于NYU呢?
梁菱光刚来的时候也傻眼,后来经过别人指点才知道NYU以火炬图案的校徽图样跟紫色旗帜来代表学校。
便场里到处可见学校的学生,有专程来睡觉的、滑直排轮的,更不乏爱炫人士秀绝技,什么人溜什么样的鸟,看久了,再也不稀奇。
“嗨!”声音跟人一起挡住她,后面跟着两个人,那么高的个子再好认不过。
“嗨!”
“下课了?”他站定,许多路人的眼光也跟着投注过来。
这样的人走到哪一定都很困扰吧。
梁菱光猜得不错,东方狂也本来就冷硬的脸开始有点难看。没有人喜欢被指指点点的。
“以前都看你一个人,今天,三人行喔。”她笑嘻嘻的调侃。
“妳看我被左右夹攻很开心?”袭击事件后石斛跟鸢几乎寸步不离,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钻石阵容”。
“你走到哪他们就跟到哪喔?”
“几乎是。”
“你去厕所的时候他们也跟吗?”她眨眼。
“石斛是我的保镳,鸢负责其他的工作。”他拒绝回答。
梁菱光对保持距离在五步以外的两个牛皮糖打招呼,笑容可掬的她却只得到一瞥,而且还谈不上友善。
她耸耸肩,倒也无所谓。
那是人家的工作,上班时间随便哈啦应该不行吧。
眼光觑向他的月复部,他看起来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
害她多操心嘛!
“一起吃饭。”他提出邀约。
“不行耶,我下午还有很多事。”她加重“很多”两字的语气。
可惜,东方狂也就像没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