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他出乎意料的开明,入世的生活,出世的思想,让她突然松了好大一口气,整天阴晴不定的心因为他的话整个净空,舒爽开朗了。
不知道这时候,可不可以对他提起他家的那面白玉屏风?
不妥当吧,感觉好像有企图才请人家吃饭,而且他们的交情仍是薄弱得可以,还不到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地步。
她心思辗转,不见奥伏羲已经把海鲜炯面吃得见底,并起身随手把盘子拿进厨房冲洗。
她欣赏自动自发的人。荷眼睁着一双太过闪烁亮丽的眼眸,瞧瞧厨房口,又瞄瞄身旁神情凝重的吕可娣,嘴角勾起一抹叫人起疑的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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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眼,其实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跟我在一起?”吕可娣喃喃的声音不大,却很清楚。
当初她在那间老店里偷走的,只是一个玲珑可爱的狐狸造型玩具,哪知道后来竟变成活生生的美女跟她要吃要喝,偶尔还把她浴室里的橙花精油泡澡泡光光,比人还爱美。
“我爱用国货咩。”
她可是纯种的中国狐狸精,就算要找个主子,也要带有中国血统的人,那些洋鬼子她没一个看顺眼的,好不容易碰到黄皮肤黑眼睛的人……好啦,可娣的眼睛是混血的褐色,这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就是看她顺眼咩,愿意跟着她,谁管得着!
“算你有眼光!”
“呵呵,好说好说!”应该说这时代像她这么傻的人类很少了,呆呆的供她白吃白喝不说,有时还任她欺凌。
主子、玩具,玩具、主子,嘿嘿,荷眼伸伸懒腰,愉悦的在沙滩上翻了个筋斗。
“你要回家的事包在我身上,告诉你喔,我在伏羲氏的屋子里有看到很像你说过的那面屏风,白白的,上头连刻画一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你确定那地方能住人?”不能回家很苦吧,像她,连想回去的地方都没有,干脆不想了!
“这种事你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办法。”
两个人的对话隐约被沙沙的海浪声给模糊掉,被暗影层层笼罩的岩壁下是平缓的沙滩。
晚上的海边,海浪时大时小,太阳没了,沙滩不若白天烫热刺脚,吕可娣所居住的这社区里怪住户不少,各有各的生活,可是数来算去,像她这样日夜颠倒的人还是少数,半夜三更,也只有她会带着几罐啤酒还有自己的心情到这里来。
说来好笑,有时候她曾想,不知道是潮来潮往看她,满天星斗看她,还是她在看它们?
突出的礁石上,啤酒还没开,一旁趴着已恢复本尊模样的荷眼,她的外型就跟一只黄金猎犬没两样,只是身上的毛发更为华丽,趴着趴着,吹着海风的她舒畅得露出肚皮睡觉,四脚朝天。
“这些年还好有你在。”拿起一罐啤酒拉开拉环,吕可娣浅浅的喝了一口,口气带着麦子发酵的味道,不晓得是说给荷眼还是自己听。
就算荷跟不怪她,多少年来,心中的罪恶感并没有除去,它深入心底,混杂着其他更扰人的噩梦,纠结缠绕,变成浑沌夜里无眠的根源。
“我们是孽缘……”冰凉的啤酒沁人脾肺,“敬你!”她朝荷眼晃了晃啤酒罐。
“你啊,一口醉的人,少喝点。”半闭着眼的荷眼提点。
“我知道啦。”
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发现前方双脚陷入沙里的人影正接近她们。
“你还没睡觉?怎么跑来啦?”近些,看清了来人轮廓,是奥伏羲。他身上带着沐浴饼的清香,一件简单的无袖衫,夹脚凉鞋,随意却潇洒。
他有一副好身材,胸肌结实,线条好看。
“这么晚不睡的人不只我一个嗅。”他带笑,神情朗朗。
“夜猫子又多出一只来了。”她大方的让渡地盘,示意要他坐下。
“我会打扰你吗?”
“你已经打扰了。”吕可娣出让一罐啤酒。
“噢,那……”
“那什么,就继续打扰下去啊!”喝了小酒的她变得很不一样,不止笑容可掬,神态也很轻松。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他接过手,用啤酒罐对着似乎睡翻了的荷眼打招呼。
她微抬圆眸瞄他一眼,用掌扒了扒脸,继续她的美容觉。
吕可娣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后来呆住,怎么他们两个看起来,似乎有老友重逢的味道?
“你跟她打招呼?”
“是啊。”奥伏羲点点头。
“你知道她?”是荷眼?
“你不适合喝酒,而且这边的风太大,一不小心容易着凉的。”他不答,说他想说的。
喝了点酒的她脸上好像上了层粉,小嘴湿润,非常诱人。
他,什么意思?是关心她吗?吕可娣被转移了焦点。
“我不冷,我酒量好得很,你放心,一罐啤酒不算什么!”她很没情调的据实以告。
荷眼美丽的眼睛依然闭着,长长的耳朵却竖得老高……
“喝酒对女孩子没好处。”
“从来没人管我,被人管,好像你看重我,好幸福喔……”吕可娣一时感动,热泪盈眶。
她要的幸福也太简单了吧!“你喝醉了。”
只见她眼一眨,奥伏羲没预期会看见她的眼泪,怔了下。
“醉了好,不用坚强,不用独立,不用什么都要逼着自己去扛,那不是很好吗?”罐子早就空了,她轻轻捏,它马上凹了肚子,“你瞧,我连力气都比别的女生强!炳哈!”
他没有急着出言安慰她,只是用眼睛专注的看,用耳朵仔细聆听。
“你知道吗?荷眼是我偷来的,当初被老人带回去睡好床的我,醒来后情急之下只是想带一样可以回去
交差的东西,谁知道她是活的,我很忘恩负义对不对?!”
她看向海,“你知道泡过酒的藤鞭打在身上的滋味吗?皮开肉绽耶,伤口要好久才会好……那个人把我们养得像乖乖的小狈,忠心不二,没有人敢背叛,呵呵……只要你尝过鞭子就知道那种可怕了!”话说得颠颠倒倒,眼眶的泪意却已收得一干二净。
他们从来都不是人,是工具。不会有人允许工具有思想。
“别想了。”奥伏羲搂住她的肩,阳刚的手出奇的温柔。
“伏羲氏……”吕可娣温驯的靠着温暖的所在。
“嘘。”
她口齿不清的说:“抱我。”他好像没有刚认识的那么坏,什么都要照时间表来。
他迟疑了下,用另外一只手穿过她弓起的腿,把她抱上自己的大腿。
“你好暖,就像你的床。”她幸福的叹息。
这句话一字不漏的钻进他的心梅。
把他当床比,尽避不伦不类,把它当成是赞美好了。
白天的她坚强如斯,却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夜晚看见她的脆弱。她的头发像海潮披散在他的腿上,发丝一如他想象的柔软……
“啊!你看到没有,那个那个……”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振奋了吕可娣的精神,她忽然弹跳起来,也不管脚下的拖鞋,就往大海跑去。
怀中的人儿乍然不见,感觉脚上失去重量的奥伏羲呆了几秒,他,不喜欢那种感觉。
踩进海水的她拉不动她看见的事物,那是一根被海浪冲上岸的流木,“来帮帮我啊……”她用手把嘴圈起来对着他喊,也不管深夜的海水有多冷。
荷眼听见骚动也睁了眼,尾巴竖了起来。
“快来看我找到什么好东西!”吕可娣乐得像小孩子捡到糖果。
只是一根木头有什么好乐的!啧,荷眼的尾巴朝上甩了个优美的弧度,重新把双掌交叠在下巴处,灵敏的耳朵感觉到奥伏羲的脚步踩着海水而去。
随后,两人通力合作拉住流木,拨掉上面的垃圾,把它往沙滩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