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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约莫十几岁的年纪,一双细长的眼睛在微亮的灯光下像极了天上的星星,短短的发,黑得发亮。
“她是谁啊?”他朝一对笑得眯起眼的中国陶瓷女圭女圭问着,他们身穿宝蓝色肚兜、宽脚裤,光滑的头顶上有着三绺用红绳结绑起来的黑发,身长只有几公分大小,可爱至极。
本来维持同样表情的中国陶瓷女圭女圭,这时居然拧了下可爱的眉毛,然后舒展了固定太久的手脚,像颗圆球滚下台座。
“客人呵,好久没有人来这里。”
“还是个人类的女生耶。”插嘴的是头发绑着两绺的另外一个中国陶瓷女圭女圭。
“我问你们,她是从哪里来的啊?”小男孩用他略带稚气的声音问着,眼睛没有离开过她柔软的褐发和褐色的眼睫毛。
“糟老头带回来的人,你去问他。”三绺发的小童好奇的跳上床项,俯视女孩沉睡的面孔。倏地,他的身体跳上柔软的枕头,全身差点陷入。
两绺发的小童立即蹦跳到枕头边把他拉起来,可力道拿捏不够,脚底一滑,两人尖叫一声,抱在一起扭成麻花咕咚咕咚的滚着,掉到床下去了。
“你们太吵了,要是把她吵醒怎么办?”小男孩看着床上那应该比他小上好几岁的小女孩,做了噤声的手势。
两个小童面面对看,眯成缝的眼睛始终不曾打开,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沟通,半晌后,只见他们点点头,玩狮子球去了。
随后小男孩转身走掉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在这个时间河流好像忘记流动的地方。女孩霍然惊醒,洁白的额头贴着薄薄的汗意。
她怎么会在这里?扭头看向窗外,那天色让她的体温一下降到冰点,要死了!
穿着鞋的脚回到地板,顾不得滑落的羊毛毯,她看见柜子上摆放着某样东西,随即上前一把抓住藏进破旧的夹克里,也顾不得拉上拉链,打开店门,奔入黑暗的街道,转身拐进巷弄里。
此时,空无一人的店里忽然隐隐有了骚动起伏。
“遭窃啦……”
“要不要把糟老头叫起来?”
“小偷已经跑了。”
“老头子睡死了吗?”
“他是引狼入室!”
声音虽多却不吵,有的斯文,有的优雅,有哗啦啦的水声,有散落一地的桃花瓣,有麒麟双爪的印子,还有来回走动的莲足……
“才不,我想糟老头故意的,谁叫咱们都是赖在这不肯被出售的任性老东西,不把我们清走,他没办法回去。”
“这样好吗?”
“荷眼自己要跟她走的。”
“也对,只要不愿意,谁也没办法把我们带走。”
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直持续着,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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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没忘记那样幸福的感觉,虽然没有任何品牌的家具能给她再一次的感动,但每每经过家具行的展示柜,她仍然会多停留一会儿,看看里头展览的寝饰产品。
不是她买不起家具,是买不到她想要的。到国外出差,她偶尔会带回几件喜欢的精品,可是跟一般家庭比较起来,她的房子仍然空洞得可以。
一男人带回一把舒适的椅子,她为之惊艳,偷偷坐下……
第一章
运气好,万里长城也挡不住!
吕可娣开心的吹着口哨,眼角余光从后照镜看见她从大型垃圾回收处理场挖到的宝藏,此刻正安稳的待在卡车后座。
回家洗洗刷刷,用处可大着呢。
破铜烂铁对别人来说可能占地又没用,回收嘛,卖不了几个铜板,可是对于古老东西特别有偏爱的她,看在眼中,便忍不住手痒要带回家重新整治,给它另一个新面貌。
行驶在爬坡路上,车龄老大不小的卡车喘了喘,认命的上工,“噗……嗤噗……”行经一段路后,它重重吐了几口黑烟,放了声响屁便宜告罢工,任她怎么催油门都没用。
不会吧?才觉得自己手气顺、运气好到不行,就突捶喔!
拉上手刹车,她跳下车,刚好看到车后的排气管像被掐住脖子的黑鬼,正吐着长舌头喷出黑油,然后不动。
完蛋了,天要亡我!
“喂,你很不够义气,就差几十公尺,不能等回家才寿终正寝喔?坏在这里,一大早的,还大马路上耶。”她不敢置信,睁着满是红丝的眼睛对着可能报销的车子说教。
虽然说这条路来往的人车不是很多,又是大清早,可是这时间要把修车厂的阿杰从被窝里挖起来,他肯定会先把她的耳朵吼聋了再说!!
这时候的她才想到,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手机的好处。咚咚咚跑回前座,手机不在,包包也不在,放哪去了呢?
吕可娣不习惯把手机带在身上,这下,遭报应了。
看来如今惟一的生路,就是劳动双脚到不远处的7—11求救吧,她记得那间店前面有公共电话。
车子暂且扔在这里,自求多福了……
“叭……”此时,后头狂肆的喇叭声叫得她毛发直竖,赶紧捂住耳朵等那狂鸣结束。
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乱按喇叭!
“喂!小姐,你的车挡路了啦,这里又不是加油站,不要随便停车啦。”一串啦来啦去,嘲笑女子不会开车的笑声十分张狂。
“你别吵,我正在想办法。”她头也不回。
“想办法?你妨碍交通啦。”
“我也知道,你没看到我正在想办法?”她霍然回头,眼眸对上大货车车头上搬家公司的商标。
好几辆搬家公司的车成串跟着,领头的司机大罗叼着没有点着的烟看着她。
“我的车坏了,要不然,请各位大力水手们下来帮忙,小女子不胜感激!”车箱上有着大力水手——派咬着烟斗的图画,和那领头两相对照,还颇有相似的味道。
“小妹妹,没时间啦,你没看我们正忙着送货喔。”大罗看起来凶狠,态度却不差。
“你开车的技术好吗?”
“开玩笑!我拿到卡车驾照的时候,你还在你妈的怀里喝女乃咧。”被一个小妞质疑,孰不可忍。
“那好,大叔,我建议你从海岸线飙过,直接上路喽。”她俏生生的指头一划,叫他的大货车越过宽不过两公尺的马路,表演单轮特技,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绕过她。
大罗咧着嘴,笑不出来。“现在的小表一个比一个讨人厌!”患了中年人爱碎碎念的症头,他跳下车,嘴巴却不饶人。
车上的几个搬运工也跟着下车。
“大叔,老鬼也是从小表变成的。”去到哪都被喊小表,她都二十七岁了耶,算了!也不是头一遭,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哇勒,还我一句你一句喔,你几岁啦,有没有驾照?阿勒我要是警察,你就倒大霉啦!”他嘴巴没停,另一方面伸出长满汗毛的手将吕可娣的卡车引擎盖掀起来,“阿风,你去发动一下……阿范,你检查轮胎……”
差点没把车子翻过来检查一遍的结果,水箱没水、火星塞太过老旧——拍案终结!
大罗取来水倒入水箱,里头立刻传来滋滋叫的声音。
“谢谢大叔……谢谢各位大哥……”果然,机械这种东西还是要男人才行。
“火星塞记得要去换新呐!”勉强拿了一颗替代,怕也没能撑多久。
“我知道啦!”坐上驾驶座,发动引擎,吕可娣露出洁白的贝齿。
丙然是个热心的大叔。住在这个小镇都是好人,她是这么认为啦,虽然荷眼不认同。
踩下油门,车子动了,可叫她傻眼的是前头竟来了辆马自达的吉普车挡住她的去路,车上的男人气急败坏的下车,往她直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