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纸上谈兵,她也必须把温驼子压至底,才能确保她的制伞厂不会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突然宣告被人搞垮,然后欲哭无泪。
“不然,我该怎么办?”他无措了。
“好吧,我就帮你问问默娘的想法。”要是温驼子真能让默娘重拾幸福也未尝不是一桩好事。
但是经过一段不愉快,甚至是沉痛的夫妻生活,她不确定正在逐渐调适自己的默娘会愿意接受新感情?“大恩不言谢。”
“只要你帮我做牛做马,让制伞厂赚钱就是报答我最好的方法了。”因人因物的现实,也没什么不对。
“一定、一定。”温驼子点头如捣蒜。
那么她可能需要花点时间好好的去找默娘聊上一聊了。
寄带寄
曹瞒的心绪随著夜的加深,越发接近爆发的边缘。
热腾腾的菜肴从香味四溢到逐渐冷却,她一个下午不见,或许应该说她午睡前还见著人的相公,至今还忙得不见人影。
都掌灯时分了。
“夫人,要把菜肴撤下去重热吗?”厨娘不安的问。
“不用,撤下去赏给需要的人吃吧!”她本来要说撤下去喂狗的,可是习惯了节俭,怎么都浪费下下手。
“是,夫人。”
“你叫管家拿个灯笼来,我要出去。”拉起裙摆,她倒是要去见识见识,有什么事情重要到让那个二楞子都忘记要回来和她共进晚膳!
拍了下桌子,她迳自出了膳房。
这幢主屋建造以坚固耐用为主要考量,所以,没有江南时兴的假山流水设计,为了不让大宅院太过呆板倒是种植了许多绿色植物,一路行来,长廊里外绿意盎然,非常具有牧场的大器。
夜空下的牧场实在辽阔,河流贯穿整个草原,水草丰美,牧童们已经把放牧的丰丰马赶进了厩房,正在做最后的清点,为了不让他们分心,曹瞒特意绕过,半晌才来到培育战马的马厩。
她站了好半天,看著赐天官专注照顾马匹的背影,一肚子火更旺了。
“娘子。”突然觉得背部一阵灼烧,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迟钝的他总算没有笨拙得太彻底,知道要回头看一下。
他呐呐回头,娘子怎么一脸怒容?
“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吗?”看他一脸无辜,怕是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她的吧。
“什么时候?”果然他两眼茫茫然。
“吃饭的时候。”要跟这样的人生气实在需要坚强的心脏,还有坚定的意志,要不然迟早会犯下休夫的冲动来。
“可是我不饿,这批马都在待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生,我要是走开,它们会不安……”
“好,”曹瞒不怒反笑。“那你就待在这里,爱待多久就待多久,不会有人不识相的来烦你了。”
他的心里面只有工作,只有马匹,真要排个名次,她恐怕是排最后的那一个。
以前就知道他不是个浪漫的人,她也不曾贪心的要求过……那么,她现在为什么会觉得伤心?就因为尝到被冷落的滋味?
或者,他根本不曾爱过她?
是啊,这桩婚姻的确从头到尾都是由她主导,他只是配合她而已。
“我是想说贩马的利润极高,这批母马的素质很好,生下来的小马可以卖一笔好价钱,我在这里守著也是应该的。”赐天宫看曹瞒不发一语,每次她这样的神情都让他为之心疼。
除此以外,他当然还有很多计画,可是这节骨眼好像不是畅谈计画的好时机。
“我问你,你爱我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不放心的转头回去看马。
“我想要答案。”
“什么答案?”这样的对话其实对赐天官来说已经是非常不得了了,经过他娘子的特训,他现在已经是有问有答。
可是这样对曹瞒来说是不够的。
人跟人在一起为什么会越变越贪心?得到他的人还奢望想得到他专一的目光,她……太贪心了!“我说,你爱我吗?”她鼓起勇气又问了一次。
这时候马群里发出不寻常的声音,赐天宫连忙回过头去查看。
曹瞒就这样站著。
好半晌,赐天官发现她还站在后面,夜晚的风似乎很凉,她不应该站在那里。
他正要开口。
“什么都下用说了。”曹瞒截住他的话,往后退,退入烛光照不到的地方,最后连衣角也隐没不见。
“娘子?”
虽然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奇怪,但是娘子也叫他什么都不用说,那好!他就专心顾著这些马匹,等母马们过了这段不稳定期,他再回去吧。
寄辛辛
足足七天,赐天官每天吩咐人把换洗的衣物送到马厩,就连吃饭也在那里解决,至於牧场举行的赛马他也无心顾及。
虽然说这样的分开对新婚夫妻不好,可是主母什么也没说,做下人的也只能静观其变。
这天早上鲜艳夺目的旌旗挂满牧场周边,本来只是小地方的赛马,不料涌入的人却出乎意外的多。
来自各路的好汉,自然也有一等一的骑术好手,经过仔细刷洗、打扮的马匹踱著马蹄,接受围观人群的欢呼注视。
参赛的每个人都想拿到最高奖金,一匹最上等的蒙古战马。
它纯正的血统可以帮助任何一个牧场孕育出最出色的幼马,这对小牧场的主人们而言,是可遇不可求的。
王於这匹蒙古母马的来源,自然是她两个姊夫的馈赠。
曹瞒一身俏绿,当她策马出去时,就像一道绿色的狂潮,鲜艳夺目的夺去了群众的目光,她比任何的闺女都要美丽,当她获得最初的胜利,牧场边小伙子们的齐声暍采,几乎要响彻天际。
名为奖赏的战马她也想要,想到一别数天的丈夫爱马如痴,他要是知道有这么一匹好马可以交配出更优秀的品种,一定会欣喜若狂的,而她就大人大量,先帮他保住良驹。
想到他那憨厚的笑容,她觉得全身充满力量,知道自己一定要赢。
“少爷,那个女子很眼熟ㄟ。”猎艳之意大过参赛的男子摇著檀香扇,他身边的随从指点他道。
“哪里?”
“就那个穿绿衣裳,满场飞舞的姑娘啊。”少爷的眼睛长哪去了,只瞧身边来来去去的村姑,真正的好货色在场子里面呢。
说是四处走走散心,其实是不得已。谁叫他家少爷在应天闯的祸事一桩接一桩,本来就恶名昭彰的人,最近又多造一笔冤孽,不小心逼死那府台大人的夫人最倚重的丫头,府台夫人得知以后震怒非常,缠著府台大人硬是上奏朝廷,非要以命抵命不可。
康父为此头痛异常,只好让老捅楼子的儿子暂时离开好避风头,而康独夫尚垂涎曹瞒的美色,纵使她已嫁做人妻,听闻曹家牧场有赛马便来碰碰运气。
拭乾微汗的曹瞒把全身黑亮的自家骏马交给马夫,正要向看台上的姊姊们招手,不意被人拦了下来。
“唷唷,是曹家的小小姐呢,好久不见了。”康独夫排开人群,嘻皮笑脸的拦住去路。
曹瞒看清楚来人,没好脸色的拉住一边维持场子秩序的工人,指著眼前讨厌的苍蝇。
“赶他出去,随便用你想得到的方法,然后到帐房领赏!”
“是,夫人!”
外表剽悍、粗犷的工人往前一站,气势惊人。
康独夫身边就带一个随从,自己又不济事,下场当然只有被当众掏走一条路了。
“可恶的女人,我一定要让你好看!”
“少爷?”
“你过来,如此、如此,这般、这般……”附著随从的耳朵,他的面容邪恶,心思残忍的交代。
随从听了他的吩咐,趁隙钻进了赛马休息的马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