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那个小女人要是别扭起来也很麻烦的。”兄妹相视一笑,若有恩怨也一笑泯之了。
“你们眼中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公主?!”彤心咆哮。
堂余幽和回雪并未理会她,径自起身出去寻找满及第。
早早躲到一旁的婢女们听见屋里头传出来彤心的咆哮,有志一同的走更远些。
挑这节骨眼去服侍可不止挨巴掌就能了事,反正怎么做都不对,先避避风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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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番医治、调养,满及第的高烧终于退了,脸上的气色稍微红润了些。
清晨落雨,才不过几天,天气就转变得寒冷,有时清晨醒来,窗棂总是飘着几许白霜,或许过几日初雪就要来了。
她是被囚禁的鸟,除了西属院落,鄯宝宝不许她踏出这别业。
她承认他对她之好,好到无话可说,惟有不准她走动外出,显得不近人情。
就以她身上这罗纱来说,上头小金银彩线绣上花鸟,一走动,轻薄柔软得仿佛要翩翩飞起似的,头上也被侍女们洒上芳香的油,每天不同花样的打扮,这花费,恐怕是一笔惊人的数目。
每天吃好、穿好,随便唤一声侍女们就蜂拥过来问长问短,生怕她哪里不舒坦,好似故意要养成她对奢侈的习惯。
“小姐,爷对你真好,这件料子可是京城最新一季的罗纱呢,爷一接到通知就要人快马加鞭,急送过来,连夜让裁缝师裁剪缝制,我们还没看过爷对谁这么好。”
整天跟在满及第身边团团转的侍女对她身上的衣服爱不释手,模来模去,自己要是也有这么一件晚上做梦也会笑了。
满及第微微笑了笑。
“要是你不介意被我穿过,等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把它送你好吗?”
“小姐,你别开玩笑了。”
“我是当真的。”
她不再说话,把头转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呢?
唉,这个小姐又在发呆了,窗子外面究竟有什么好看的,她不厌其烦的看了一整天呢。
侍女束手无策的时候鄯宝宝进来了。
“爷……”
“嘘。”鄯宝宝要她噤声。
“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穿得这么单薄,容易着凉。”他双臂一拉,关上美丽的棱型窗。
“是你。”满及第不知该怎么称呼,赶紧迎了过来。
鄯宝宝不以为忤。
“你今日的气色不错。”
“要不是你,我恐怕早成为路边一具冻尸了。”但是,活过来了,为什么还觉得苦?
“别提这些丧气话,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自从她醒来鄯宝宝没见过她笑,就连敷衍也不曾。
满及第频频摇头。
“我不能再接受你的东西,你看,屋子里面已经快要摆不下了。”成箱的布匹,各形各色的香油、首饰花钿……美则美矣,但,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我这次叫人收购回来的东西保证你一定会相当欢喜。”他非常笃定,也非常期待见到她欢喜的表情。
不等她回应,鄯宝宝哄着将她带到屋外。
走廊一字排开的是一篓篓的白萝卜,大小都有,相当肥美,而另一边放的是粗黄色的盐。
满及第情不自禁的攀住他的胳臂,无神的眼睛霎时绽放出亮丽的光芒。
“你……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这个?”
“我就是知道。”鄯宝宝有一瞬间心荡神驰,蓦地脸红了。“你生病的时候,喊着叫着要的就是这个。”他还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她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垂下双手。
“谢谢,我在这里叨扰这么久,让你花了许多精神还有银子,我会想办法赚钱来还你的。”她不是把很多事情都当作理所当然的人,就算有施恩不求回报的人,她也不想占人家便宜。
幸好,她还有一点点赚钱的能力。
“别跟我讲见外的话,我不爱听。”每次听她客气来客气去的,他心里就有一把火。
他希望她别把他当外人。
“我可以现在就去削那些萝卜吗?”此刻她心中只有那一篓篓白萝卜。
“你这些萝卜究竟要腌给谁吃!这么急。”鄯宝宝随口问问。
“我相公爱吃我亲手腌渍的萝卜干,我想为他尽最后的心意。”
纵使她说得合情合理,然而,从来不曾跟谁争风吃醋过的鄯宝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开始敌视那些白萝卜。
“我恨这些玩意!”
“那我立刻把它搬到你看不见的地方。”满及第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手忙脚乱的想把白萝卜搬到别处。
鄯宝宝心头怒火更炽,踏着重重的脚步回前头去了。
敝来怪去都是他自找的,为了讨她欢心,四处搜罗来她喜爱的东西,没想到却是要弄给他的情敌的食物,哼!新愁旧恨涌上心头,他恨透堂余幽了!
回廊处,他撞上前来的太华公主。
“你来做什么?”他口气不善的问,态度和刚才对满及第的和善迥然不同。
这不懂礼貌的女人老是把他家当厨房,爱来就来,一点也不把他这主人摆在眼底。
彤心斜睨着他,“驸马爷,我听说你金屋藏娇喔,而且还是个来路不名的女子。”
站在她身旁香气扑鼻,鄯宝宝只觉恶心反感。
他以前怎么会觉得她的香味好闻,跟及第一起没几天鼻子就背叛了以前的喜好,怪了,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是本驸马的家务事,跟公主你没关系吧?”一看到她精雕细琢的脸,他便想到满及第淡雅的素脸,女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
“那个女人要是满及第关系可就大了。”彤心的眼线不少,消息灵通。
“她已经妨碍不到你了,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斩草除根,她不会也想把皇宫的勾心斗角用到这里吧?
“驸马爷,我是管不到你纳多少妻妾,但是,为一个没有用的女人自毁前途,可是很不智的,你是聪明人,到底江山重要还是随处可得的女人重要?哼哼,你自己好好想想。”
“我不需要一个女人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两人合作是因为共同利益,不代表他要受牵制。
“你会后悔的。”男人,每一个都见色思迁。
“凭这句话你就该被扫出我的屋子。”
“从今以后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彤心骄纵的脾气一发不可收拾。她在皇宫的时候谁不是笼着她、溺着她,看着她的眼色做事,如今出了宫,事事不顺,没人甩她,真是气死人了!
鄯宝宝甩甩衣袖,他才不吃这套。
“不送!”
“鄯宝宝,你给本公主听清楚,你最好不要让堂余幽知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不管是你煽动那些亡国的旧朝元老去取他性命,或是今天的一切,你不会蠢得以为堂余幽还有满及第会原谅你吧?少做你的春秋白日梦了。”
之后的话,关于鄯宝宝又讲了什么满及第统统听不见了,她会到这儿来为的是想跟鄯宝宝说声谢,方才见他不高兴的走掉,她心中有愧,想是因为自己说话不得体,所以找啊找的找到这儿来,想不到听到他们两个人的互相叫骂。
她又震惊又大感不解。
人心究竟是什么做的啊?那么复杂难懂。
她转身,悄悄走出回廊,落叶随风吹来,拂了一肩还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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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狂乱的马蹄声、狼犬狂吠以及嘈杂的吆喝声从四面八方传进满及第耳朵,她脚步跟枪,生怕下一瞬间自己就要被追赶而来的狼狗给扑倒,可怕的惨状在她脑子里不断上演,心中的恐惧愈堆愈高,使她几乎举步维艰。
她不过是想离开那幢豪华别业,也留了字条,他为什么还要派人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