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在哪里,我立刻派人去请。"
"唔,"他有点为难。"他那个人据说规矩特多,凡事要他高兴,兴之所至才肯做,他若是不肯,不管谁捧着金山银山到他面前他连理都懒。"
世间有才能的人最是恃才傲物,有的没的规矩多如牛毛,戈尔真是其中之最。
医者,应该拥有慈悲为怀的菩萨心肠,偏偏戈尔真生就一脸恶貌,满身杀气,与生俱来的面目和怪异的脾气造就他形踪飘忽的生活习性,要找他,实在是难呐。
"他的落脚处在哪里?"戈尔真,有点耳熟的名字,他到底是听谁说过啊?贺兰淳想得仔细,一时间却想不出来是谁跟她提过这名字的。
"不欢石谷。"
"不欢石谷",是的,危唯人不欢,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用两条腿走路的都不欢迎,生人勿人。
"我去!"贺兰淳义无反顾。
"我可以派人去请他,如果那个叫戈尔真的不给脸,用绑的也要给他绑来。"蓝人哲别不相信天下没有他要不到的东西。只除了……他睇了眼昏迷不醒的海棠逸……
"我们有求于人怎能做这种事,那戈尔真性子剧烈至此,你就算把他绑了来也没用,万一要是胡乱用药,我们不就弄巧成拙了?"他还是当年偏颇急剧的脾气,一不顺心就想用强,对海棠逸他也是不择手段,如果她早几年明白他的个性,也不会蠢笨得听了他的话在海棠逸的茶饭里下了迷药……造成一连串无法弥补的过去。
"哼,谁敢不听我的,会有吃不完的苦头!"
"不可救药!"实在懒得跟他讲道理,贺兰淳不再理他,转向草地医生。
"从这里到不欢石谷要十几天的工夫,我日夜兼程一定想办法把神医带回来,可以吗?"
"这会不会太为难你了?"老医生面貌和蔼,见她一名弱质女人不大忍心。
"没问题的!"
"那老夫也会尽力的。"
"谢大夫!"她喜极。
"快去快回!"他活了一大把的年岁绝少看见坚强如她的姑娘,一个姑娘家要独立到这种地步真是不简单啊!
一个值得嘉许赞赏的好姑娘!
这时,风仑驭满头大汗地赶来了。
"阿淳,到底……我看到你放的信号弹就快马赶来,到底……黑子!"他语无伦次,光头全是汗,就连嘴角也还沾着食物的渣渣,可见他是极度匆忙赶来的。
"他受了伤,我不在的时候把他交给你,帮我看好他!"她没时间把事情仔细说给风仑驭听。
"你要去哪里?"看见蓝人哲别气极败坏的脸色,风仑驭约莫能猜得出来事情的脉络,他们认识太久不想了解还满难的。
她缜密的心思真是教人佩服!用他来牵制蓝人哲别,她真的看得起他,呵呵,好聪慧的姑娘!
"我好象没什幺选择的余地喔?"
"拜托你了!"贺兰淳知道自己所托是人,紧缩的精神到这时刻才略微松弛。
"再怎幺说躺在床上那家伙是我大哥,我是没得推辞的。"他眨眼,眨得贺兰淳露出少许笑容。
她就知道自己能相信他的!
***
没人知道贺兰淳是如何说服杀伐神龙戈尔真的,其实这幺说并不精准,因为跟着她回来的不只神医戈尔真一人。
在十天又接近子夜的时辰,一批浩浩荡荡的人群穿过兽王堡严密的警戒,大大方方地进了主要建筑物,来到海棠逸暂居的跨院。
中药材的刺鼻味老远就飘进众人的鼻孔里,贺兰淳顾不得什幺礼不礼貌,超越带头的独孤吹云冲进房间。
独孤吹云,八荒飞龙的首领。他沉默的气度散发出无可比拟的王者风范,一点忧郁、一点难以形容书卷气,又带着沧桑的了然,直扣人心弦。
"原形毕露了吧!"最爱调侃人的蓝非用充满笑意的口吻说道。
这一路他实在快受不了贺兰淳的一本正经,他使尽浑身解数也逗弄不出她一朵笑容来垂青于他,真教人气馁。
情有独钟的女子就这幺死心眼吗?
蓝非,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不足以描绘他的美丽,语出幽默灵动,是所有人里最突出吸引人的公子哥。
"什幺叫原形毕露?又不是狐狸精被打回原形,不懂成语就不要乱用!"头绑长辫、身穿短褂的戚宁远泼他一盆冷水。
戚宁远,狭长幽邃夙眼的他,有股冷静沉潜的气质,像与世无争的云。
"哎呀,你这种人就是太认真了,乱用成语有乱用的乐趣,错就错,天又不会因为我说错话就塌下来。"蓝非三言两语搪塞过去,胡说八道也是他的专长喔。
"真受不了你们两个,好狗不挡路,要是不进去就闪远点。"殿后的就是贺兰淳迢迢请来的正角儿——杀伐神龙戈尔真。
他狷介的眉目、阴峻的神情,眼下的长疤衬着黑黝黝的眼珠子,看起来就是极难相处的人。
"唉,谁碍着你路来着,没见过你心急想救人的模样,今天吃错药了。"蓝非嘴碎,非搞得脾气火爆的人发火不可。
"你欠揍!"两个只消见面就有一番恶斗的人,一言不合又要杠上。
"老四,太多话了!"两条顽龙只有独孤吹云能调解,他淡淡的一句话就搞定两人。
瓣尔真傲慢地朝蓝非瞪上一眼,扬长而去。
好气人呐!蓝非可爱漂亮的眉眼里全是气,那嘟嘴的模样让少表情的戚宁远莞尔。
"别气,长了鱼尾纹可得不偿失,回京师去你那些莺莺燕燕、红粉知己们可是会心疼的。"
嘟歪着嘴,蓝非虽然不甘心总算把戚宁远的话给听进去,他潇洒地开扇。"大人不计小人过,算了!"
原来排在前头却变成最后的两人,这才跨进气派非凡的房门。
***
一、二、三、四,房间并不小却在连续走进四个人中之龙般的人物后变得狭窄了。
蓝人哲别从最初的惊讶到恢复正常花了不少时间。
"你们是怎幺进来的?"兽王堡的防御系统有待加强了。
"你一定是哲别大人了,请原谅我弟兄们的鲁莽,为了不耽误时间,我们不请自来,还请多加包涵。"独孤吹云的温文尔雅令人印象深刻。
"你们……"蓝人哲别向来眼高于顶,他对自己的能力相貌最是引以为傲,可是在这一群人的面前当场被比了下来。
"我们是躺在床上动也不动那家伙的结拜兄弟。"敢跟独孤吹云抢话的只有没大没小的蓝公子。
戚宁远点头。
趁蓝人哲别被蓝非口若悬河的口才给绊住,独孤吹云向前探视海棠逸的病情。
短短时间内,戈尔真已然探勘过海棠逸的伤情。
"他怎幺样?"
"算他命硬。"戈尔真不看独孤吹云的眼,口气生疏地说道。
他们之间有段误会,等到心结解除的那天,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那就好。"独孤吹云安下心。
海棠逸对他是个不可或缺的兄弟,他不能没有他的。
"我要大量的热水、过滤硫磺、白布和丈长的木条枝,越快越好。"戈尔真一丝不乱地吩咐。
风仑驭立即点头办事去。
"你们,闲杂人等全滚出去。"他要做的是重大手术不是马戏,不需要参观的人。
"神医说话啦,咱们还是滚蛋,等会儿海棠逸那家伙要是有个'三长两段'的,有人会哭死唷。"蓝非最识相,率先离开。
这里没他的事,当然要滚远一点,免得碍手碍脚。
"是三长两短!"戚宁远快受不了蓝非的鸡兔同笼了。
"那家伙平常活蹦乱跳的还以为他永远不会生病呢,没想到这一伤连我来了都起不来打个招呼。老三,你说是不是平时我们太忽略老二,他才用这种方式抗议啊?"蓝非的声音渐走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