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充满信心呢!”海棠逸附和。
“那可说不定。”独孤吹云若有所指地讪笑。“带兵打仗讲求的是步步为营,一场战争没打到最后,谁输谁蠃还没个准呢。”
或许,事实不是他想像中的简单,不过八九不离十了。
独孤吹云注视着独孤胤。“你觉得呢?”
“大哥,有你策划,我这一次就任你差遣吧!”倨傲的人心服地低头。
独孤吹云会心一笑。“你终于叫我大哥了。”语中欣慰的成分大过。
“大哥,咱们今晚可以好好浮它三大白了。”说起庆功宴是蓝非的最爱。
“且慢,我们还缺个人,你忘了?”独孤吹云调皮地朝胤眨眼。
“是喔,是个不可或缺的人。”独孤胤欢畅拍手。
大家挤眉弄眼的,弄得所有女眷全是一头雾水。
独孤吹云握住黄蝶的小手,俯首瞰她。
“这是我们大家送你的见面礼。”
“大家?”黄蝶意外极了。
想她的所做所为,不仅没人斥责她还全心全意地接纳容忍,她┅┅没能深想,随着独孤吹云的指示,由远而近,黄蝶的眼光被一庞大巨人所吸引住。
而更让她瞪大眼珠子的是巨人怀中的那个人。
赫然是她以为死掉多年的努尔北都。
他更清瘦了,眉目间虽然月兑俗非凡依旧,病入膏肓的痛恨却隐约浮在淡黄的皮肤里。
“怎么可能!?”黄蝶大叫。
“没什么不可能的。”独孤吹云却她鼓励的微笑。“去确定啊!”
“北都大哥!”忍住夺出眼眶的泪,踏着疯狂的脚步,黄蝶冲到努尔北都的身旁紧紧抓住他的衣摆不放。
“傻瓜!哭成这样,会变丑喔。”努尔北都澄辙的眸子还是笑意盈盈,宠爱地抚模黄蝶的头。
泪,掉得更凶了,黄蝶婆婆着眼,千言万语,却什么说不出来──
※※※
“我说过会好生照顾他的,你不信我?”独孤胤悄悄走到黄蝶身旁,带着一如旧故的傲慢说道。但,任谁都看得出他出奇的温柔。
“我都被搞混了。”黄蝶哭着、笑着还要忙着说话。
“事情再简单不过,那年桃花岛遭劫,不见的不见,伤兵又一堆,我只好收破烂的将就把这没人要的家伙带回京城了。”独孤胤拭干黄蝶的泪,无比温柔地说。
说穿了是当年还是皇帝的独孤吹云收留了他们,他虽然为情远奔天山不再管事却将事后料理得清清楚楚。
独孤胤也是至那一刻才真正了解独孤吹云不是个承受祖先庇荫的二世祖皇子。
“我还是不懂。”事情真就这么简单?
“哈哈,我的好姑娘也学会打破砂锅问到底啦?”他又抓她鬓旁的发辫。
“你说话太笼统了。”她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努尔北都,想用力确定他是真实性。
“还是让想冲过来杀人的那个笨蛋多发挥吧,他可是熬了多少年才等到你,我抢他的锋头可就有点不够兄弟,今天就算了。”他坏坏地笑。“我们可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哦,有没有吓一跳?”
说要兄友弟恭又不住饶舌,他存心要气独孤吹云的。
一整天下来,出乎意料的消息太多了,多到黄蝶没办法消化。乍听,又是悲喜一阵。
“你说够了没?几时变得这么多话?”独孤吹云忍了又忍,看见胤“毛手毛脚”的乱来,再也憋不住了。
他“客气”地拿下胤的魔爪,眼光里的警告再明白不过。
独孤胤模模鼻子。“我要了你的王位你都不曾拿这种杀人的眼神看我,唉,老婆,快来安慰月兑受创的心啊!”
他转向平凡求救,真真假假的打闹中终究是流露出对独孤吹云的感情了。
“你就别来搅和了,你看大家都没来捣蛋,就你唱独脚戏。”平凡握紧丈夫的手,越发亮丽的幸福缀在原本平淡的脸上。
“不趁现在欺负他以后就没机会了。”他振振有词。
“别闹了┅┅哎唷,我肚子疼呢!”她朝黄蝶眨眼,弯腰着隆起的小肮。
“怎么突然┅┅快宣御医!”四平八稳的表情从胤的脸上消失,他急忙吼人。
“哎呀,你又大吼大叫。我耳朵也疼了。”
“罗唆的女人!”独孤胤索性拦腰抱起平凡娇小的身子往内宫跑,撇下前殿上的一群人。
他跑得飞快,只见把脸藏在他肩头的平凡悄悄朝大家做了个俏皮的鬼脸后,被抱进后殿去了。
“她真是那个可怜兮兮的平凡姑娘吗?”戚宁远怔了一会儿才回神。
“你以为呢?”蓝非一耙太极打了回来。
“呵呵,真有趣!看这光景不知道是大狮子征服了小老鼠,还是小老鼠收服了大狮子?嗯,值得研究。”戚宁远恍然明白以柔克刚是怎么回事了。
他安静地搂过自己新婚的妻子,有许多话是毋需多说的──另一方面,蓝非瞟向戈尔真。
“真相大白,你没什么话要说啊!”
当年戈尔真蒙受医术不精的不白之冤,今天水落石出,他却一声不响,令人费解。
“要说什么?”
“总得说点什么啊!”蓝非不死心。
“没什么好说的,我相信自己的能力。”
路遥知马力,事久见人心,就这样。
“那起码跟黄姑娘打个招呼嘛。”
“锦上添花不是我的习惯。”
“哼,懒得理你了,孤僻鬼,你这冷血个性活该替人背黑锅,背到死最好。”
“关你什么事?”他斜眼睨人,换言之,他还不领情呢。
真是热脸贴到冷,蓝非呕死了。
“别瞪了,蓝非,你又不是头一天认识尔真,别为难他了。”独孤吹云见状过来解危。
蓝非闻言。“我是好心被雷亲,这年头好人不能做了。”
“是啊,我这冷雷专劈花心风流鬼。”戈尔真闲闲地回应。
“你们呐!”独孤吹云笑着摇头。
是啊,不是冤家不聚头,能做兄弟或许前辈子真的有什么特别的纠葛,今生才会在一起吧!
※※※
“太后驾到!”
斑亢的声音未了,一组宫女、太监、侍从组成的人马浩浩荡荡地从内殿蜿来到众人面前。
大家停下所有动作行了大礼。
皇太后猛哥帖木儿氏一身穿金佩银,雍容华贵,五十出头的年纪端是风韵犹存,斜飞的柳眉,精悍的凤眼,飞凰祥兽的锦衣玉袍,威严的姿态给人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她母仪天下的名声冠盖京华,掌管后宫十多载不曾让后宫传出任何败坏的风闻,她恩威并重的管理方式让后宫的宫女嫔妃们又怕又恨,一直到独孤胤纳平凡入宫后她专制的情况才有了改善。
“好热闹的气氛,也让哀家凑上一脚吧!”她十指尖尖搭在象牙扶手的銮椅上,姿态高贵,眼光睥睨。
织金梭银的羽扇、高盅盛放的新疆蜜果,宫女忙不迭地轮番上阵,扇风的扇风,剥水果的剥水果,侍候着,极尽小心之能事。
“母后!”独孤吹云硬着头皮喊道。“多年不见,您的身子还是安康依旧,孩儿给您请安。”
猛哥帖木儿氏曾是通古斯族,也就是东胡的公主,当年被当成贡品送来中土,因为个性骄蛮并不得宠,直到独孤吹云的生母,也就是锦绣皇后去世才被扶正。
“哀家的身子骨一向不错,不过年岁总是有了,体力已经大不如前,至于请安,老身可担待不起呢。”她疏离的态度一点都不像为人母亲的慈祥亲热,语中的不屑嘲弄谁都听得出来。
独孤吹云淡然置之,他们之间隔着楚河汉界般深的距离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曾经跟他共过事的朝臣们没有人不知道,身为他兄弟们的群龙更是清楚他跟猛哥帖木儿间水火不容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