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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小小的石碑矗立着,对照着一栋简陋的树屋,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无涯无海,不见山不见峰,像死寂了的世界。
蓦地,大病未愈的微声从树屋口虚弱地传出来。
“雪虎,送客!”
一头全身披着象牙白毛的尖牙雪虎用头顶开木门,直盯着人瞧、做出送客的表情,通灵的程度不亚于人类。
海棠逸抹了抹脸,歉然地走向站在不远处的戈尔真,无奈地摇头。
“换你吧!”
“我不想再碰一次钉子。”他的双肩布满雪霜,显然在冰冷的雪原上站了许久。“他不听我说,损失的人是他,我帮不上忙。”
“大家都是兄弟,不要意气用事嘛。”海棠逸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确定我的治疗已经完成,黄蝶不可能会死的。”他忍受一切痛苦为的是什么,杀了他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失败。
“但是┅┅”黄蝶在几十双眼睛下断了气,难不成他们见鬼?
瓣尔真一对怒眼冒着火丝。
“你敢怀疑我,我们兄弟情分就到此为止。”
海棠逸为难地摊了手。
“兄弟,在这节骨节上,咱们自家人别再搞内讧了,我相信你的医术无懈可击,但是黄姑娘都入了土,死无对证,你空口白话,如何取信别人?”
“我会找出证据来的,否则我发誓从八荒飞龙中除名。”受人冤枉是他最受不了的。大家都打着灯笼,走着瞧吧!
“五弟!何苦跟自己过不去,人有失手,马会失蹄,首要之急是要将大哥劝回才是啊!”
瓣尔真冷笑。
“你没听过,哀莫大于心死,一个死人已经不配当掌舵者,真是为了大哥好,你们该饶过他,让他过几天清闲日子吧!!”
他说话字字见血,海棠逸听了困窘讪笑,接着如释重负地说道:“你尽避去吧,我会守着大哥的。”
“你?”
“大哥都舍得下他的荣华富贵,我有什么不能丢的?”
“木头!我开始有点欣赏你了。”戈尔真冷恶的脸浮起平日不常见的温和。
“别这样,太不像你了!我不习惯。”海棠逸尴尬地说道。
“那么,就此别过。”戈尔真抱拳。
“珍重!”
“哈哈!我是一等一的恶人,恶人祸害遗千年,死不了的,倒是你这滥好人,要好好活着,你要敢在我回来之前缺块皮,小心我找你算帐。”
“喔,知道了。”海棠逸干笑。
瓣尔真潇洒地扭头。
明日天涯任我行┅┅哈哈哈!
他狂笑而去──这一去经年,音讯渺如黄鹤。
八荒飞龙就此流离分散,时光荏苒,人的年岁增长了,痛,似乎是结成了痂,意气风发的少年们沈淀成一湖波涛不惊的水。可是,故事真的结束了吗?
第七章
珠帘乱迸的清脆,从纤纤葱指中掉落的玉兰花,在飘浮着极淡香气中的轿子内交织成一张深静绝尘的容颜。
那是张令独孤吹云魂萦梦系了八年的容貌。灵秀依旧的弯弯柳眉,一双波光流转的剪水秋瞳,微翘的红唇,绝艳中见冷,她比以前更点尘不惊了。
“蝶儿!”他喊出声,眼神炽烈,因为太过激越,只喊了两个字的独孤吹云竟只能凝视着对面的女子。
他充满感情的呼喊冰溶了女子俏脸上一丝的冷漠,可也只千万瞬间的一眨眼,即再度回复冷冷的表情。
她盈盈若水的眼波看似有千言万语,难解的温柔眸光却藏着似有还无的苍茫。
“独孤吹云?”她低喃,水葱似的指画过他的唇。
“是我。”他的唇战栗着,因为她指端传来的温度。
“你长得一如我想像中那么好看。”她情不自禁地说道。
“你看得见我?”这是天大的惊喜。
“从很早以前就看得见了。”回想起过去,她好不容易雪溶的脸蛋又多了抹恨意。
独孤吹云被满满的喜悦蒙蔽了眼睛,他看不见黄蝶不合乎常理的出现,还有过于冷淡的态度。
一对有情人分隔八年却一点也没有乍见的激情。
但独孤吹云不在乎,他爱她,再见她已是如获至宝,他不想追究那些腐烂的过去。彷佛为了印证她的存在,他不顾一切地吻住她,死命抱紧她,生怕自己一松手,怀中的人儿又将烟消云散。
呵!不是梦,她温润的舌回应着他,独孤吹云因为这样的发现沉醉痴迷了。
久别重逢的激情被点燃,一发不可收拾地上演,黄蝶的唇色被独孤吹云辗转的吸吮染艳了,她被探进口中的灵舌纠缠地夫了魂魄┅┅直到她胸前的衣襟感觉一阵微凉,他魅惑的接触让糊涂了的她幡然转醒。她模索着,无声无息,一把小巧的银刀握在她反剪的掌心,刀沿闪烁着刺人的利芒。
黄蝶掌握那刀,辗转迟疑,最后,用力插入独孤吹云全无防备的腰际。
独孤吹云不敢置信地眯了眼,离开她的唇,并不看没入身体的刀,只用不确定和茫然的眼询问黄蝶。
“为什么?”
黄蝶颤着手,被独孤吹云吻肿的嘴颤抖着,低头逃避着他的眼神,整个人又慌又乱,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
“你该死,我要你为北都的死偿命。”
努尔北都?她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你必须给我个完美的解释,解释这一刀,还有这几年来的行踪。”
他的声音变冷,因为怕自己的心碎在这里。
“我┅┅”她想逃,唯一的出路却被阻住。
衣袂飘动声混和杂的脚步夺走她唯一发言的机会,群龙聚拢。
独孤吹云一见大家来到毫不迟疑地拨起插在身上的刀刃,迅速用外衣遮盖冒血的部分。凶刀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动作反收入长靴中,罪证齐灭。
“你欠我许多,终于到了偿还的时候。”他冷静地说完,反身面对好奇的群雄。“我迷路的新娘回来了。”
大家轰声应好。
谜团终于要解开了┅┅或者阴谋才开始序幕?
黄蝶无暇多想什么,方才独孤吹云转身时遗留在嘴角的冷酷令她不寒而栗,这男人似乎不再是她八年前熟悉的那个少年了──也许是她太天真,就连她自己都不再是以前那个盲女了,更何况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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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避一肚子的疑问堆得像山那么高,众人还是识相地把黄蝶留给了独孤吹云。
黄蝶抱着必死的决心,让独孤吹云将她放上马背。
她瞧着四面,四面无人。
答应来接应她的人呢?
“别想逃走,你不会有机会的。”他看也不看她,纵马直奔。
马蹄踢起的烟沙让黄蝶咳个不停。
“我才不逃。”又一阵喷嚏,为了逃避刺眼的阳光和打得她脸颊发痛的沙砾,黄蝶不得不低头,这一低,正巧躲入独孤吹云握的臂弯里。
原来,他是为了惩罚她而故意骑得飞快,见她也不求饶,自己却先心软,长叹一声,放缓了速度。
她的背无意间贴近他的胸膛,忽然发现一股湿冷濡进她的背。
她慢慢瞪大眼。
那是方才被她刺伤的部位。他不打算疗伤吗?
再抬头,她察觉独孤吹云将月兑下的外衣盖住她半张脸。
这小小的动作让她心里一阵抽动,刻骨铭心的痛苦和恨意松弛了。
咬住唇,她心酸地让痛彻心扉的感觉俘虏她。明明知道见了他会下不了手,明明知道,为什么又坚持非要来不可?
她的心还隐隐约约地渴望什么吗?那刻在灵魂深处的呐喊┅┅
风呼呼地吹,吹得两颗心越来越远┅┅
“你要把我带到哪去?”眼看道路越走越是荒凉、地势越来越高,她的呼吸乱了。
“去见另外一个你。”他的声音缥缈有些不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