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杀不得是吗?那么,他偏就不教她如愿!
独孤胤使劲拔出长剑,残忍的行为让旁观的平凡震怒不已。
他存心要独孤吹云死。
一层泪雾迷蒙了她的眼,她擦了又擦,情况却更糟,极目所至,只见两条飞横纵跃的人影,一道又一道的伤口由独孤吹云破裂的皮衣显露。她看不下去了,将独孤吹云再三的叮咛抛到脑后,奋不顾身冲入战场的漩涡里……
她宁可以身试死,也不愿让独孤胤招来千古罪名,做一个弑兄的人。
会爱上独孤胤,起初是想找一双足以依赖的臂膀,慢慢地,因为真心喜欢,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他的负心也罢,他的忽冷忽热也好,这些,她都能够用爱来说服自己原谅他,可是,他看不见独孤吹云对他的容忍和大度吗?这样绝裂的无情无疑将她最后保留的一丝希冀整个捏碎,也毁了她心底微弱的热情。
一切的一切全部静止在霎那间。
独孤胤的利刃砍中平凡扑火的身体,也将两人的感情一并划下休止符,一道夹杂血肉痛楚的鸿沟从此造成,一剑泯恩仇,恩断义绝。
“你,这是何苦?”独孤吹云满眼难受。
“就当作交换的代价……请,带我走。”她以乞求的目光看着独孤吹云。在独孤胤跟前,她绝不能倒下,即使背部的伤像火烧灼,让她痛不欲生。
“我不许,没有朕的允准,谁也不能离开!”回过神的独孤胤厉喝,满眼具是红丝。
他居然砍伤了她——
这些天,他为了调查黄纯儿的出现动机一直忽略平凡的存在,该死的,他为什么要跑出来替独孤吹云挡这一剑,若非他收势绝快,划下的这剑铁定会在她身上戳出一个窟窿来。
看着平凡忍住狂痛而憋出的一头汗,独孤吹云迅速点住她几处大穴,这等于是应允她的要求了。
是他把她置身在这块危险的地方,他有责任带她离开。
独孤胤倏地拦阻他的去路,他眼中有着尖锐的痛苦。
看来不说清楚,是无法全身而退了。若是今天以前的任何时间能在冷血冷泪的独孤胤身上发掘出一丁点属于温暖的感觉,他相信黄蝶选择的人一定是独孤胤,而非胸无大志的他,只可惜,为时晚矣。
“你对我的敌意来自自己的好胜心,你把对我的恨意加在她身上,很遗憾我要带走她,因为你污辱了她,也辜负了我。”
“她是我的,你得到黄蝶,而我的黄蝶是她,生留人,死留尸,我说出去的话谁都休想改变。”什么迂回曲折,根本不值一文钱,他会让她知道谁是最强的。
虽然全身的大穴泰半被封,独孤胤冷酷无情,只为满足支配欲的言论还是一字不漏地传进平凡的耳朵。
她激动得难以自已,原来,自始至终,她不过是个廉价的代替品,她以为的爱情是个幌子,能占据独孤胤心头的人从来不是她——
她哭了太久,也太累了,随着她越发虚弱的身子,她的眼泪也干涸了。
说是如此,她还是用尽仅剩的力量,扯下贴身挂着的龙镯抛向地上。
“我的命……和你给的龙镯,从今以后永不相干……我的命还……给你了,你曾说至死不分离——现在,我终于可以离——开——你——了!”
至死不渝。多么沉重的占有欲,现在她累了,仿佛可以卸下那只沉甸甸、老压在她胸口的信物,也自由了……
她刻意不看独孤胤任何的表情,不想再让他左右自己的心,全部到此为止吧!这是平凡合上眼之前,最后的念头——
☆☆☆
独孤吹云抱着平凡直奔“不欢石谷”,他速度疾如流星。然而,不亚于他的独孤胤也疾如闪电地追着独孤吹云跑。
他深邃性格的脸饱含狂怒,两簇火焰将他灰黑的眼瞳烧成浓重的深褐。
只要是他不答应的事,谁都休想违逆他。
苞着独孤吹云一路从王宫出来,他亦步亦趋地奔驰,只要他想,一根手指就能撂倒门户大开。全无防备的独孤吹云,但是,他饶过他这次,看在他怀里抱的是平凡,不动他惟一的理由是不想再伤害到她。
才半炷香的时间,独孤吹云已经离开京畿,越过几重溪来到一座荒凉凄寂的山谷,盘绕的山径越是深幽,脚下出现茫茫的白雪,放眼望去,大多时候,天地尽是一大片的青蓝,仿佛来到绝尘断崖的仙境。
独孤吹云冷眼偷觑跟他有着血缘关系的独孤胤,倏地止住步伐。毕竟血浓于水,他实在不忍看见他脸上的仓皇。
“回去吧!瓣尔真会治愈她的。”
独居不欢石谷的“杀代神龙”戈尔真拥有出神入化的医术。医者,应该拥有慈悲心肠,菩萨容貌,偏偏他生就一身杀气,与生俱来的面目和特殊的职业,又形踪难觅,神龙见首不见尾,所以世人送给他这样一个封号。
“他多年不肯出手救人又形踪不定,你确定他在‘不欢石谷’里?”
不欢,惟人不欢。换言之,只要是人,不管男女,不欢石谷皆不欢迎,生人熟人,一概勿进。“我自有办法联络他。”他是群龙之首,虽然不问世事久矣,倒还不至于连老友都荒芜了。
“我也要入谷。”要他撒手不管绝无可能。
独孤吹云摇头:“平姑娘说过,她不想再见到你了。”独孤胤能放段一路追逐到这里已经够教他诧异的了,或许,他对平凡的重视已经超过自己所能掌握的部分,只是不自知而已。
独孤吹云确信站在他眼前的男人正深切地迷恋着他怀里的小女人,因为他在他眼中看见真切的痴狂。
“不是把小鸟关在笼子,让它不愁吃穿就好,偶尔也该给它自由。”独孤吹云若有所指地低语。
独孤胤剑眉齐掀,少见的深思染上利眼,他郑重其事地说道:“她不是小鸟,是……”
是什么?明明是一句重要得能够说明一切的话,他却怎么都无法启齿:“该死!”
“别急,时间会让你看清楚自己的真心。”独孤吹云心平气和。
独孤胤脸色怪异,这时的他心情紊乱,可是也是这时刻,他感受到独孤吹云平和善意的回应。
他难以适应这种陌生的感觉,连忙用一贯的命令口吻掩饰自己的异常。
“我要随时知道她的情况。”
“你任何时候都可以来看她。”至于见不见,就不是他能做主的范围了。
“我不喜欢你施恩的口气!”向来倔强冷漠的慓悍态度有了极度的改善。
独孤吹云接获了他难能可贵的“友爱”表示:“那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哼!”
多年冰封的迷障终于云破月明,可喜可贺!
☆☆☆
“那个自视甚高的家伙居然过你家门而不入耶,这种朋友作废了啦!”清幽无尘的竹篱茅舍里,聒噪的蓝非直嘀咕。
然而,身为主人的戈尔真一径消毒着医药器具,连眼皮都懒得抬一抬。“我远道而来可不是来贴你冷的,起码说句中听的话来附和一下吧!”活人如果连说话也懒,倒不如死了算。
瓣尔真递了个眼色给独孤吹云,他立刻了然意会。
“走。”不容蓝非开口,他已身不由己地给独孤吹云架了出去。
“哎哎哎,你们全一个鼻孔出气,我是好心替他抱不平咧!”屋子外,树林成阴,蓝非咋呼的声音引起落叶籁籁掉落。
“你为什么在这里?”独孤吹云问道。从来忙着耽溺温柔乡的胭脂龙忽然重视起他口中臭味不投、逐臭之夫的他们,其中必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