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没有被她冲撞的语气激怒,他平静得从容。“我只是不想伪装自己的心,我对自己坦白。”
“你对自己坦白,可是你可曾考虑过我的心情?”她还没从无法确定的迷雾中走出来,竟要被他牵著鼻子走,她厌恶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我以为你并不讨厌我。”他对自己信心满满。
“但也称不上喜欢吧!”她冲动的回应。
石勒露出笑意,“我不要你喜欢我,我要的是你爱我。”
任初静被他的大胆和直言不讳给骇住了,张口结舌得反应不过来。
他喜欢看她生女敕羞涩的表情,假以时日,她会是他的,对这点,石勒一直是深信不移的。
“厚脸皮!”怔了好一会儿,任初静只进得出这话。
石勒嘻嘻笑,“就因为脸皮够厚才追得上你啊!”
“哼!”
她对爱情从来没有过憧憬和幻想,一来她的生活太单纯,二来冷清的态度有形无形地吓跑许多有心的异性,没有人能打开她的心扉,而她也不在意。
石勒的锲而不舍在她平静的心湖撩起了涟漪。
“我有件事一定要弄明白。”
“洗耳恭听。”石勒将她拥进怀裹。
“不要这样!”他又没个正经了!任初静推开石勒。
“你坐得那么远让我没安全感。”猿臂一伸,她试图拉开的距离又缩减了。
“你这样我无法说话。”她猝然脸红,这男人一点都不懂适可而止。
“你想问的是关于那五十万的事?”
“对。”
“我已经替你摆平了,以后你不用再辛苦的去打工。”
“你替我还那五十万是什么意思?”她眯起眼,重新又披上战甲。
“小表,你太多自尊了,五十万只是个阿拉伯数字,你以为它该代表什么?”
“我不会因为你帮我还了钱就心生感激的。”即使他想挟恩索求,她也绝不答应,感情和金钱是两回事,把自己用来作赌注,到头来会身心俱失的。
“我要的不是你的感激。”真是顽固的家伙!
“我会把钱还你的。”
“好。”
他的爽快倒让任初静迟疑了。“那日期?”
“什么时候有就什么时候还吧!”
“那太好了。”她松了口气,准备开门下车。
石勒一惊,拉回她。“你想做什么?”这小表一点都不能放松。
“既然我们达成了协议,我就没必要再住到你家裹,那房子太远,我上学不方便。”
“我不介意每天接送你上下课。”想从他掌中逃走?
“我介意。”他的出现已经引起议论纷纷,这不合乎她想在校园中平凡、平静直到毕业的宗旨。
石勒决定中止这种永无止境的对抗,看来,对付她那个固执的脑袋,非得采取雷厉强制手段不可了。
他亲了下她的唇,脚踏油门,毫无知会下,让车子冲上了公路。
“总而言之,你必须待在我可以看得到的地方。”
“你不讲理。”她对著他嘶吼。
“我受的教育并没有要求我必须凡事讲理。”他笑得很是开心,卓尔不群的脸因为柔软的线条更显俊逸英挺。
即使她对他的感情仍在沉睡,石勒却能看见她微微苏醒的模样。
第六章
一束晶亮的白,由迤逦的荫绿中,投射出柔亮如丝绸的光,一个好风、好日、好心情的日子。
一把小刀和滑石粉撒在任初静的膝踝旁,她垂著颈悠游自适地修理著弓箭
被磨损的部位,身边躺著假寐的石勒。
自她住进“独尊”苑,石勒总在她身边,很自然、也很理所当然地像空气一样存在。
“你每天都不工作吗?”她有些看不惯石勒游手好闲的生活型态。
“你认为我应该做什么?”他的声音从杂志上传下来,手长脚长的身躯懒洋洋地翻了下。
“混黑社会的人都做什么?”他的情况和老爹十分不同,甭提睹场酒店完全绝迹,连滋事打架也没惹过,比老百姓更老百姓。
“我是高级流氓,游手好闲就是我的工作啰!”他似真还假的。
“这样不好。”任初静停下手边的工作,“天下没有不劳而获的事,你这漾会坐吃山空的。”
他不偷不抢,教人想不出来,他哪来那么多金钱,维持一个繁浩屋舍的开支。
“每天若是只为求口饭吃而忙忙碌碌的,人生用得著那么累吗?我宁可把时间拿来跟你在一起。”用劳力使自己生活愉快的日子过时了。
“你什么意思?不要把不肯努力的责任推到我身上,每天都跟著我,烦不烦呀!”
“唔,我真伤心!”石勒捂住受创的胸口。“没人像你这样,总是迫不及待地把我推开,不过,我撑得住的,人生中伟大的爱情都是经过努力得来,我就快享受到甘美的果实了。”拿掉盖在脸上的杂志,他张著亮晶晶的眼,好笑地盯著神情越发尴尬的任初静。
她很不经逗,外表是冷淡老成的假象,褪却那层为了要保护自己而刻意经营出来的壳,石勒发现她清纯简单的宛如婴儿。
她常常因为他亲匿的一句话而脸红半天,像现在就是。
“你呀!十句话裹有九句是不正经的。”
凝注著她嫣然酡红的粉颊,石勒受吸引地一举将她扳倒。“别宠我,我会吃了你的。”
任初静惊喘,因为来不及消化他大胆的言词而双唇微分。
石勒低吼,攫住她潋艳的樱唇。
为了不想吓走她,他必须在每每见到她时,狂烈地压抑想抱她的冲动,如今禁制的藩篱撤去,他几乎是沉沦地陷溺在与她舌尖交缠的甜蜜中。
他是汲取花蜜的蜂,只想从此迷恋沉醉——
“啊——原先契合的唇仿彿被一道无形的刀从中劈开,缱绻的吻在石勒以狂野和怪异的姿势仰倒后,成了断句残字。
石勒无法控制的跪倒,双手捂住剧痛翻腾的胸腔,弯垂的头扬散了发,脸
色因为血液倒冲而通红了。
“石——勒。”他的名字毫不考虑的由任初静的嘴吐出。
他斜偏著脸,恣意张扬的发覆住他大半面目,他的挣扎明显地彰显在喘吁上。“我不信天奈何得……了我!”他的声音张狂狠煞,沙嗄的音阶裹全是不认输的戾气。
任初静才刚伸出手想去扶他,猝不及防,石勒以饿虎扑羊的姿势将她扑倒在地。
她看见他的眼发出一圈烧得正烈的冰焰,深邃英挺的脸一片雪白,冷汗沿著他饱满的额沁湿了黑发。
他的模样像中了邪。“石勒,冷静!”心慌意乱只是一刹时,接踵而来的是担心和不解。
她略带冰沁的手抚上他几成兽面的脸孔,那清软的声音和眼中满斛的担心,在身蹈迷雾中的石勒眼前挥幻出一道曙光来。
石勒僵硬的肩膀终于垂落了下来,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胸中的惊痛依然持续,他放任自己倒向任初静的肩,喃喃碎语:
“不要动……让我……靠一下。”
是天在罚他,在他找到真爱之后。
在接二连三的震撼之后,任初静原来低垂的双手,因为心中升起的情愫,悄悄落上石勒的背。
她还厘不清自己对他的真正感觉,但,她不要他这样,他痛苦扭曲的情状使她心痛——好痛、好痛。
“我不要同情的幸福。”他的声音仍有些许沙哑,依偎在任初静肩上的脸却已恢复原先的狂妄线条。
任初静覆在他背上的小手僵硬了下,可也只那么一下下,声音已注入了另一种崭新的情绪:
“什么时候你对自己失去了自信?”
“你是说——”他讶异的抬起头,被光芒点亮的双瞳灼灼如星。
“我什么都没说。”偶尔滑头一次不算阴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