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在好一顿唇枪舌剑之后拥有好胃口,显然令人无法捉模的雷飞就是那个异数。
他不只是胃口好的出奇,还把食物吃的干干净净。
“你不喜欢意大利菜?”他把红葡萄酒一饮而尽。
“你做菜的功夫很道地。”如果去掉他性格上不讨喜的部分,他的菜还真是出色。
少有男人能把意大利菜做得这般甘甜可口。
“我几乎是意大利人了。”他在意大利的时间早已多过台湾,要不是这趟指定的任务,他绝不会主动踏上台湾一步。
“看得出来你对台湾——应该说雷氏家族有很深的偏见。”他们之间的水火不容她已经见识过了。
“是他们容不下我!”无谓的笑谑又浮上他的嘴角。
她想起雷霆提及雷飞是眼中的鄙夷。“你究竟做了什么让他们气愤的事?”
雷飞诡秘的眯眼。“雷霆什么都没告诉你?”
“我应该知道什么?”这其中仿佛有一团谜。
“不愉快的事我不想再提。”他一口避开她的疑问。
既然雷霆在她心目中如此无暇,就继续保持下去吧!
既然他不愿再提,韩冰晶也乖驯的闭嘴,大企业的家族多的是不为人知的秘辛,就算她知道了前因后果又有什么用,不如三缄其口。
“哎,你喜欢的牛女乃糖布丁。”雷飞取来甜点。
蜜栗色的布丁里包裹着榛果,香浓中富含嚼劲,令人口齿留香。
“好好吃。”看到甜点,她精神为之一振。
雷飞悲哀的笑,他若想看她不设防、毫无距离的坦然笑容,只有在她放怀吃甜点时才有。
这算什么?
爱上一个永远不会回报同等分量爱情的人,够讽刺的了!
“我的也给你。”
“你不吃?”她嘴含着布丁,口齿不清。
“冰箱里还有。”
“吃太多的甜食会伤身体的。”她咕哝,却又忍不住换盘子继续大啖。
“士为知己者死又何妨?”她的情绪如此轻易地牵动他,看她笑语晏晏,方才对峙的风暴忽的远离了。
“胡扯,那有那么严重。”她和他之间首次出现这么愉快的气氛。
冷不防,程咬金杀出。“嘿!我来的正是时候”快手的头由珠帘外冒进来,一脸笑逐颜开。
挟着一身风趣飞扬的丰采,他用力嗅着空气。
“雷神,你偏心!我闻到牛女乃糖的味道,你做了布丁对不对?”
“谁给你这里的钥匙?”雷飞表情不悦。
“你又把传呼器关掉,我只好劳动我可爱的双腿出来寻找,不过——”他探头探脑。“曾几何时你把这里弄的不一样了?”
“不要支吾其词,回答我的问题。”雷飞毫不友善。
快手一点也不在意自己变成人家的肉中刺,还委屈的嘀咕:“干嘛气唬唬的,密码锁只是小儿科。”
“你最好有正当理由,要不然我会将你从二十层楼丢下去。”好不容易和韩冰晶略有进展后,还有人不识相的来搅局,自然要施以薄惩。
“好恨呐!施舍一顿饭吧,强将手下无弱兵,有事咱们也等酒足饭饱后再说,你说对不对?韩小姐。”他把矛头指向韩冰晶。
与他有一面之缘。加上印象又不差,韩冰晶理所当然的替快手打圆场。“菜不够我去弄。”
雷飞复杂的朝她一瞥。“你对陌生人都比我好,为什么?”
韩冰晶被他直接、不保留的话堵得一时语塞。“我……”她不知如何是好的起身,尴尬的跑向厨房。
快手摇头叹息。“雷神,你要是死性不该,那女孩早晚会被你吓跑。”
他是局外人,连他都看得出不对劲的地方——那女孩害怕雷神,难道雷神还看不来?
“她不会有逃跑的机会。”雷飞斩钉截铁。
“白吃!”快手几乎已预知未来的悲惨场面。强取豪夺的爱情会开花吗?他怀疑。
“你来触我霉头的?”凡事一触及韩冰晶,他的冷静即告终。
“少臭美,莫管他人瓦上霜的至理名言我还懂,”快手跷起二郎腿。“我来纯吃饭的。”
“你那首‘诗’找出来了?”雷飞故意那壶不开提那壶。
快手哀鸣。“老友,看在我自扫门前雪的份上,甭提了吧!”去他的天涯海角,一群变态死老头!
“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雷飞一本正经。“飞一趟天涯海角去问清楚吧,要不,猜破脑袋就划不来了。”
“你还说风凉话,这任务原来是谁的?”他竟莫名其妙成了替死鬼,损友!快手在心中的嘀咕个不停。
“我压根儿没答应他们什么!”
快手诅咒一声,扑向雷飞。“你欠扁!”
正当两人你来我往,一发不可收拾之际,韩冰晶俏生生从厨房出来。
她毫不考虑的冲向两人,刚好看见雷飞挥拳打向快手。
快手那肯吃亏,老拳霍霍自是加倍奉还。
“你不可以打她,不可以。”她不知道该去推谁,眼看她快要惨遭无妄之灾,反倒是雷飞先收了手。
快手虎拳即出,没想到对手却不见了,收势不及,拳头硬生生招呼上雷飞的眼睛。
韩冰晶整颗心为之沸腾,她埋怨的瞪了闯祸的快手一眼,即奔向雷飞,迭声问:“你……有没有怎样?”
看她慌乱之情溢于言表,雷飞瞬觉这拳挨的一点也不冤枉。
“没事我们打着玩儿的。”
“真的?”她居然为他担心……担心?不会吧?“那就好。”她真的松了一口气。
“害你担心了。”他真挚的低语。
“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她轻轻的责备。
“嗯,好。”她不是对他无动于衷,因为这小小的发现,雷飞狂喜起来。
满脸歉疚的快手看见始料不及又无心插柳造成的效果,忽而嘿笑出声。
看来他白操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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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被单给我,我睡地板去。”看着一派潇洒鸭霸状霸住床的雷飞,韩冰晶不禁有气。
明明已经说好,临了他怎么可以死赖在床上!
“不要。”雷飞畅快地将胳臂垫在微湿的头颅下,精光着上半身躺在床上。“我累了一天,不打算虐待自己去睡沙发。”
“所以我去呀!”他们之间铁定有一个是白痴,互不搭轧的对话经常出现在他们意见相左的时候。
“我厌倦了一个人睡觉,而且,”他瞟了瞟暮秋的窗外,虽然只见一片漆黑。“今天好冷,一个人睡容易感冒。”
韩冰晶的脸如番茄般逐渐转红。“你……有理说不清。”
雷飞目不转睛的盯着她式样保守的睡衣上露出的洁白无暇的颈子,忽而问道:“你在雷霆面前也经常红脸吗?”
为何一想到这问题他整个人就浮躁起来?他不该问的,因为他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我没义务告诉你!”她的脸更红了,但这次掺杂了怒意。
“上来吧,别挣扎了。”他拍拍柔软的床,嘴角又露出一贯的轻笑。
士可杀,不可辱!她宁可冻成冰棍也不要陪他上床!
她很有骨气的扭头走开。
她一消失,雷飞唇边的讽笑便不见了,两盏微现星芒的黑眸也失去了热力,脸上尽剩一片深思的表情。
他明明晓得感情是急不来的,为何还会有受伤的感觉?没看见伤口并不代表伤口不存在啊!
她究竟要伤他多重才肯回首正视他的付出?
化不开的苦笑如窗外逐第加深的墨色,涌上他的唇。
韩冰晶窝在窄窄的沙发上睡着了,她的睡姿像冬天的猫,温润如和阗玉的小腿因为翻身而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