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明教的兴趣远远超过一场可能即将而来的腥风血雨。
"吩咐下去,起锚,离开。"
他心中自有打算。
鹬蚌相争必有一伤,而他铁定是得利的那个渔翁!
没有什么比头被灌了铅似地胀痛更教人难受,水灵灵头昏眼花,全身皮肤像要月兑裂的蛇皮,胃部感到恶心,却又吐不出什么东西来。
她睁开眼,白花花的日光被一堵强健如神的躯体挡在她的视野外。
"不怕,小东西,我在这里。"他无限怜惜地将水灵灵搂在怀中。
"赫连……大……哥。"她的声音暗哑破碎,眼底有着乍见亲人的不敢置信和惊骇。
赫连负剑心如刀割,他迅速拿出腰际的水袋,含了一大口水,然后依向她。
清凉甘甜的水下喉,水灵灵终于有了些真实感。哇地一声,豆大的泪肆无忌惮滑下她面颊,滴滴皆灼烫赫连负剑的心。
这样孩子似哭倒在他怀中的水灵灵太陌生,她那刻划在秀丽眉睫的脆弱,令赫连负剑万般心疼,一腔侠骨柔情悉数化为不舍,他恨不能代她受痛楚。"不哭,没事了。"他用从来不曾轻启的温柔抚慰她。
他将嵌入他怀里的水灵灵轻轻推开些,单手撕下一截衣袖,然后沾了些清水,轻缓地擦拭她额头已呈干涸的一道伤口。
水灵灵咬唇扭脸,却没有喊痛。
她的坚强分外令人不舍,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赫连负剑发誓,他一定要把那个陷害她的凶手抓出来。刚开始,他或许被感情蒙蔽了理智,但他也不傻,在寻觅的过程中,不合常理的蛛丝马迹破绽百出,及至发现昏迷的水灵灵,他完全确定自己的假设。
一个存心要逃走的人会天真无知的连救命清水都不带吗?更何况她身上有数道摩擦的伤口。
真相已呼之欲出。
他不会轻饶那加害水灵灵的刽子手,绝不!
"我知道你倦了,睡吧,等你一觉醒来,我们就回到家了?quot;他在她的唇上,印上失而复得后激动却带压抑的吻。
她被吓坏了,他不能再任自己的激情如猛浪地刺激她。
她静静地任他搂着,一颗慌乱的心逐渐回到妥贴安适的地方,她依恋地紧紧靠住他,万般言语已是多余。
"小东西……"
他叹息的低唤她,眼睫眉宇全是深情!
忽地,赫连负剑属于天生猎人的敏感触觉感受到空气中有不寻常的波动。
他遽然狂动的心教原本已要昏昏睡去的水灵灵蠕动了下。"赫连……大哥?"
"没事。"他牢牢锁住她的身子,让她安稳的栖息。
她虽受伤,但神志是清晰的,四周愈来愈是激越的水浪声和拍翅惊飞的沙鸥,她再迟钝,也明白有什么重大的事要发生了。
一切的预兆皆如此不祥。
她将面孔转向,看见了水平线上蝼蚁似的帆点。
"是船,好多的船。"
"嗯。"数十艘,或许更多。他展颜而笑用笃定自信的眼光安抚水灵灵。"我们有客人了。"
南风顺吹,船只来得极快,领头的一艘船发现了他们。
他们毫无选择地被接上了大船。
"我没事,可以自己走了……"她想阻止他在光天化日下的搂抱行动。
他轻啄她的唇,眼底全是教人信赖的平静。"抱牢我,我们要上去了。"
他足尖轻点船舷,然后凌空驾虚地飞上大船,这般神采奇技的绝世轻功几乎震慑了船上众人。
这样的功夫太过惊世骇俗,许多趾高气昂的带剑高手们纷纷心虚地往后退却一步。
此时,各船的首脑人物也搭着舢板从四面八方而来。
赫连负剑一派从容。"我娘子身子违无法下地,请勿见怪。"
这样亲密拥抱的场面绝不合乎礼教,各派掌门虽瞧不过去,但碍于自己是一代宗师,又不愿失礼,所以各以草草的唱喏带过,倒是那些年轻弟子们纷纷以惊艳的眼光凝视水灵灵那粉艳绯红的女敕脸。
能得如此美人在怀,虽死何憾!
"你们成亲了?"人群中钻出个铁木儿,他满眼俱是备受打击的落寞。
他痴心一颗,早在初见水灵灵的一刻间,已暗自相许终生,不但水迢路遥的百般说服他师父来这一遭,盼的也是希望再见伊人芳颜,好尽吐心中衷曲,谁知道晴天霹雳,惊耗乍闻,琵琶竟已别抱……情何以堪?
对铁木儿,水灵灵完全没有记忆,对他鲁莽的问话,她只觉老大不开心,他们成不成亲关他什么事?无聊男子!
铁木儿那赤果、充满爱慕的眼光教赫连负剑心里怎么也愉快不起来,虽然水灵灵眼中的认生教他放心许多,他还是不顾众人侧目地把她更往怀中带。
"铁木儿,退下!"崆峒派青阳真人将拂尘一扬,出声吆喝。
真不像话。铁木儿一直是他崆峒最优秀的弟子,怎料他一见到那魔女便行为失常,他把这一切全归咎到水灵灵的身上去了。
铁木儿如梦初醒,注视他师父不善的脸色,和周遭的窃窃私语,他胀红一趴×常?獠乓馐兜阶约河庠搅吮痉帧?br>他无言地退下。
这段苦涩的暗恋注定要夭折。
"赫连城主,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远渡重洋而来是有一事想要和城主砌磋商讨。"着袈裟的少林掌门一怒大师诵了声佛号,开门见山便说。
"这么大的阵仗,你们也太抬举我赫连负剑了。"他冷冷扫过百艘舟船,场面话一句也不肯说,更无礼地点破他们居心叵测的目的。
一怒大师脸皮虽有些挂不住,可是毕竟也是蹈风踏浪过的人,更何况他又被公推是这次行动的主导人,不由得避重就轻地说道:"老衲是世外人,穷兵黩武是我少林派所不齿的,但是一旦有破坏武林平静的妖派魔道出现,我们也不会视而不见。"
赫连负剑很不耐烦。"我没空听你唠叨一些脸上贴金的话,你有话直说吧!"
一怒受他一顿抢白,气也不是,恨也不是,霎时只见他一张老脸敕敕抖动,青白交替,一柄禅杖铿锵作响,显示心情十分激动。
想他一怒在中原备受各家崇敬爱戴,谁敢给他一丁点气受,而这黄金城主不仅不卖他的面子,甚至在各大门派面前让他下不了台,此仇不报非君子,这梁子是结定了。
素来以个性暴躁见闻的青阳子排开众人。"一怒大师,对这种给脸不要脸的人,你何必跟他多费唇舌,直接叫他把盘古开天五宝给交出来,还有要他也把魔教确实藏匿的地点说清楚,咱们就放他一马,要不,哼哼……"
"我明教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让你们赶尽杀绝?"水灵灵把青阳子的话听得分明,气息难平地问。
"你就是魔教余孽?"一怒炯炯的目光锁在她身上。
这样一个水灵清艳的姑娘竟是魔女,可惜啊可惜。
水灵灵挣扎下地,她几乎明白这些人是冲着什么来了。"大师,你把好大一顶帽子往小女子的头上戴恐怕不止是看我明教不顺眼吧?quot;
"铲奸除恶是我正道中人义不容辞的事情,魔教羽党未灭,这就是我们的职责。"
"好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一怒,当年逼杀我父母的事你也有一份吧,你的目的是要这把青雷匕首,是不是?"她随手翻出青雷,只见阳光下,剑锋淬芒,诡美邪魅,美得不可方物。
镑路人马不由全露出势在必行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