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他这辈子自动启口跟个姑娘家打招呼真是少得可怜,不是他长得没人缘,相反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从来没碰上能让他心动的女人。
张百蓉礼貌地还了礼。
“这是帐册,我大致整理好了,请妳再过目一次。”他将用油布包着的帐册递给张百蓉。
她打了手语道谢。
楼雨痕虽不懂其意,但反应总算不是太差的猜出她的意思来,一时少表情的脸竟多了层局促和困窘。
张百蓉又连续比出一串手语来。
但是楼雨痕愣了愣,下一瞬间他居然闷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地离开。
张百蓉大惑不解。
她说错话了吗?
见楼雨痕拂袖而去,她的心不知为什么好象破了个洞似的。她得罪了他吗?抚上那包装得十分平整的油布,她蓦然觉得一手湿。
饼了一会她才恍然大悟﹕是夜露。
他——等了她很久吗?
她的心突然悬空,美目眺向早无人影的回廊,心湖泛起了阵阵涟漪
楼雨痕板着脸走开,他熟稔地跨着步子,不一会儿来到小龙女的房间。
他很用力地敲门。
因为敲得太专心,门开后他一时收不住势,一个大爆栗狠狠敲上来人的鼻梁。
“雨痕!你怎么回事!”
出师大不利,出来应门的是他们家的老大烈问寒。
“对不起,我但是,你怎么会在翩翩姑娘的房里?”
烈问寒揉着发疼的鼻梁。
“不可以吗?”
楼雨痕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他们大当家对小龙女的好是众人所知的,严格说起来好象自己才是那个不识相的第三者。
“问寒,你不要欺负老实人,楼大哥被你吓坏了!”小龙女探出个可爱的头来替楼雨痕打抱不平。
“我吓坏他?”烈问寒用一种怪异到极点的眼神表示他的不满。
“是啊,你那把胡子半夜拿出来是很吓人的!”小龙女慢慢走出烈问寒的身后,身上是一套斜开边襟,上下二件式的云纱绣紫荷花裤装。
烈问寒的表情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烈大当家这种兵败如山倒的表情别说楼雨痕没见过,他相信就是和他亲如兄弟的纳兰任侠也没有机会见过几次。
他不由得发笑。
“你别得了便宜又卖乖!”烈问寒射他一把冰箭。
丙真楼雨痕的笑容被冰箭给冻成了冰块。
“我有事要请翩翩帮忙。”
“哦?”发言代理人仍是烈问寒。“什么事?”
楼雨痕不由得怀疑,坠入爱河是不是很容易就改变一个人的行为?
他印象中的烈大当家是绝无二话的,这样“饶舌”的烈问寒教人挺不习惯的。
楼雨痕想得发起呆来,可压根忘记自己的改变比烈问寒还激烈。
“翩翩,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他担心将来有“把柄”落入烈问寒的手中,那他岂不永难超生了。
“就站在这里说,如果你真的有要事!”
烈问寒从没见过这么不干脆的楼雨痕,心中不由得大疑。
好吧!说就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充其量被笑一阵也认了。
“翩翩,我要学手语。”
他语出惊人。
方才他因为不懂张百蓉的“话意”而大生闷气,他气自己“鸭子听雷”的一副蠢像。
小龙女冰雪聪明,一听完就明白了楼雨痕的目的。
“好啊,没问题!”
楼雨痕难得展现开朗笑容的脸突然像被初阳照射似的,灿烂而真挚,笑容漂亮的教小龙女当场花了眼。
烈问寒眼睁睁看着楼雨痕走掉,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跳”着走掉的,这样活泼过了头的楼雨痕让烈问寒有些讶异。
讶异归讶异,他还是把一颗心放回小龙女身上。
“翩翩,我不知道妳会手语。”
“我会的东西可多着呢!”她不是自夸,从小到大她就是好奇心重,看见新鲜有趣的东西一定要设法把它学到手,可是虽然学得多,自然就变杂,变杂,理所当然就不精啦!
这也算其中一点小小的“缺点”和“遗憾”。
小龙女的聪明智能有时颇教烈问寒心惊。
在他心中不是没有隐忧的。
像小龙女这么聪明又顽皮的小孩是世上少见的,聪明过头的小孩一向不长寿,她那单薄如纸的身子委实教他不烦恼也难。
“对了。”小龙女亲热地扳住他的胳臂。“问寒,那颗避水金珠还在你身上吗?”
“在。”
他动手从颈际掏出一条红丝线来,而那颗金珠正被巧妙地包裹在里面。
那是他们的“订情物”,他随身携带了十年。
“借我一下。”
“那本来就是妳的东西,妳爱用多久就用多久。”烈问寒也不疑有它。
小龙女把金珠收了起来,眼底透露了一丝困倦。
“妳睡吧,夜深了。”烈问寒最不爱见她熬夜,看她有那么一丝睡意,连忙哄她上床。
她的床是烈大当家叫人从龙门水寨专程送来的那张龙凤瓷床,虽然路途遥远,工程浩大,他还是迁就小龙女不肯睡木床的怪习惯,替她运来这张她唯一睡得安稳的床。
“问寒,你什么时候要带我上京城去玩?”
想来想去,让她牵挂的还是玩事。
烈问寒温柔地把她额际的短发往后拨。
“上京城玩往后有的是时间,我倒是想问妳,妳到人间可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会不会想家?”
“你要陪我一起回去吗?”如果能让她的父母见见烈问寒,他们一定会喜欢他
“我要娶妳,女婿早晚总要到女方家里去下聘、提亲吧?”
“你是说”她又从被窝中爬起来,两眼发亮,别说一丝含羞带怯好了,根本是兴奋过度。
“是,我要明媒正娶把妳娶回来。”烈问寒真不知拿她如何是好,见她那么快乐的表情,心中的柔情顿时源源不绝生起。
他爱的就是她这种真性情,她不懂害躁又有什么关系,只要她快乐就好!
“可是,”她居然开始烦恼了。“做人家妻子都要做些什么事?会不会很困难?”
“我如果说不容易,难得倒妳吗?”
“如果太难的话那就算了,你知道我很懒的!”她居然毫不考虑地打退堂鼓。
烈问寒真拿她没辙。
他就开了那么一下玩笑,她却当了真。
“我们成婚后不会有什么改变的,妳仍然可以做妳想做的事,我不会要求妳非得改变什么的。”
这样的条件够丰厚了的。
小龙女不笑反倒拧起弯弯的黑眉。
“既然都没什么改变,我们又何必成婚,那不是很麻烦的事吗?像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
烈问寒傻了眼。
娶妻如娶小龙女者,到底是算他的大不幸或大幸运!?这他不知道,他清楚的是,不管如何,他今生是认定了小龙女,世上无人可替代。
为了堵住小龙女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理论”,虽然烈问寒觉得这么做有失公平,但,去他的,这是唯一能让她安静下来的利器。
他把火热的唇印上她的。
她的红唇让他永不觉厌倦,两舌一开始追逐缠绵,烈问寒就开始后悔自己用这种方法封住小龙女的嘴,因为她轻而易举地点起他全身的火。
如果他再不撤退,阵亡的人铁定是他!
疯狂的在即将淹没理智的危急之际,烈问寒终于分开了彼此拥抱的身躯。
他红着眼,沙哑着声音道﹕“晚安!”
小龙女的意志还处在一片金光迸璨的虚无茫然中,她完全没有注意烈问寒匆促离去。
她举起手轻抚着自己微肿的唇,俊脸不禁酩红成一片。
“慢着!我还有一件事忘了做!”
虽然迟了点,但是理智总算是回到她脑子里了。
现在的她哪有时间睡觉,她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该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