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好好睡个觉,下班后我会去看你。”梅兰低声对她说,伸手将她推进计程车里。
短短的路程还搭计程车,这太奢侈、太浪费了。
童心妙一路上都在盯着计程车计费表,到家后要掏钱付车资时,她觉得心比她的额头还要痛上几分。
童心妙一进门就倒在沙发上,经过数秒她已经昏昏欲睡,于是勉强撑起身子打算爬上阁楼她的卧室好好睡一觉,电话铃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了。
爬了两个阶梯的她只得又回到客厅接起电话。
“喂,请问找哪位?”这里就只住了她一个人,还这么问实在有点蠢,不过梅兰说这样子可以制造她并非独居的假象。
“请问童心妙小姐在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性声音。
她皱着眉:
“我就是,请问你——”
“敝姓林,是凌非的朋友……”
童心妙没等他说完就担心问道:
“凌非怎么了吗?他出了什么事了?”
“是有一点小事,不过没什么大碍。”
“他受伤了?”
“呃……稍微。”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马上过去。”童心妙抄下地址,摔下电话抓起皮包冲出门去。
她又拦了计程车前往目的地,这回路途较远,只怕要花两、三倍的车资。此时童心妙心疼得呼吸困难,早已忘了她额头上那个隐隐作痛的肿包。
§§§
下了车后依着住址找到的地方,童心妙按了门铃,静静等候并打量着这栋老旧的建筑物。
凌非在这里做什么呢?他受伤了不是吗?为什么没有上医院去治疗呢?
大门“啪”地一声开了,对讲机传来方才打电话给她那个男子的声音。
“请上来。”
于是,童心妙爬楼梯上楼,平时缺乏运动的她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但总算是来到了住址所示的楼层,以木板简单的隔间显示这是一间出租公寓。
她停在一扇微开的门前,伸手轻敲了敲。
“请问——”
“啊,童小姐吗?请进,请进。”
童心妙推门而入,一位长相斯文的男子迎了上来。
“不好意思就这么把你找来。我是凌非的同事,敝姓林,林文和。”
童心妙伸手与他握了握,随即问道:
“凌非呢?他还好吧?”
林文和指指被塑胶衣橱挡住的床。
“他睡了。”他说:“我等会还有杂志的拍摄工作,不能久留,而他的手机电话簿里又只有你的名字,所以只好麻烦你跑一趟。”
“只有我的名字?”童心妙喃喃自语。
“是啊,那家伙从来不去记女孩子电话,你对他而言肯定很特别。”林文和微笑着说。
“啊!”发现对方误会了,童心妙摇头道:“我不是——其实我是凌非的远房表姊。”她说了个最相近的谎言。
“是这样啊!我还以他终于动了凡心,不再游戏人间了呢。”
童心妙回以勉强的一笑。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的伤严重吗?”她问。
林文和皱起眉。
“凌非喝了酒,差点误了今天早上的拍摄工作,然后又跟工作人员起了冲突,就这么打了起来。总共有三个人挂彩,不过还好,都不是很严重。”他说。
“怎么会这样呢?凌非他……他经常喝酒吗?”童心妙忧心问。
林文和摇头说:
“有工作时他是不喝酒的,我从没见他耽误过拍摄工作。”
“那为什么……”
“我也搞不懂。”林文和看了看手表。“我该走了,凌非就麻烦你好吗?他说头痛,我硬逼他吃了药,接着他就睡着了。”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他。”童心妙微笑对林文和说:“谢谢你,林先生,谢谢你送凌非回来,他一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林文和挥挥手。
“用不着客气,我跟凌非是好哥儿们,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凌非醒来要他打个电话给我,我先回拍摄现场探探状况,我想没什么事啦,毕竟凌非在这一行是数一数二的,公司绝不会开除他的。”
林文和走后,童心妙到床边看了看犹在沉睡的凌非,然后放下皮包,自然而然地收拾起屋里的一片凌乱。
怎么说呢?她没想过凌非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木板隔间的小房间,塑胶衣橱和一张床垫,卫浴设备显然得和其它人共享,如果他从事的是收入不差的模特儿工作,应该有能力住在更好的房子啊!
将几个空了的泡面碗装进垃圾袋里,童心妙不由一阵心疼,虽然她和现在的凌非就像陌生人一样对彼此没什么了解,她仍不愿见到亲人般的他过这种似乎颇为辛苦的生活。
要兼顾课业和工作,要自己负担学杂费和生活费,这对他而言或许还是太勉强了。
边想着一些琐事边用湿抹布擦着桌子和地砖,一个小时过后,小小的房间看起来已经干净多了。
童心妙坐在唯一的一张椅子上揉着酸痛的腰,然后转过头去看看床上的凌非,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侧着身子躺在那儿盯着她看。
§§§
“我吵醒你了?”童心妙站起来走向他。“怎么样?头还疼吗?”
“你怎么会在这里?”凌非问。
“你那位姓林的朋友找我来的。”
凌非一听连声咒骂:
“多管闲事的家伙!”
“你怎么这么说?人家也是关心你啊!”
“他哪里来你的电话?”
“听说在你手机里找到的。”
又是一连串不堪入耳的三字经,童心妙皱起眉说:
“你嘴巴不能干净点吗?我听了都要脸红了。”
“你不用来的,我根本没什么事。”他说。
“没事才怪,瞧你脸上青了一块,嘴角也破皮了,除了这个还有其它的伤吗?”童心妙说着掀起他身上的薄被就要检查。
“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凌非试图阻上,然而被子已经早一步被掀开了,一双纤纤小手在他身上模过来找过去的,让他几次都倒抽了口气。
童心妙还是模个不停,直到不小心扫到一个“异物”才触电似地抽回手来。
“呃……你好象精神不错。”她清清喉咙说,尴尬得不知道该看哪里才好。
凌非狠狠瞪了她一眼,此刻的他不仅头疼、伤口疼,连“那里”都疼得很,而那种疼可不是吞颗止痛药就能解决的,她到底懂不懂?
凌非愈想愈是恼怒,干脆转过身对着墙壁生起闷气来了。
童心妙只当他害羞了,心想着身为姐姐的自己或许应该说些话安慰安慰他,可是她对这方面的事没什么概念,要是说错了话岂不是弄巧成拙?
她跪坐在床垫旁边左思右想,烦恼了许久还没有个结论,反倒是一室的寂静令凌非误以为童心妙已经走了,心里一急,转身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等他发现她其实还蹲那里在已经来不及了,凌非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就往童心妙身上倒,这么一来,两个人都会撞上衣橱,于是凌非凭藉他灵活的运动神经,拉着童心妙将她拉向一旁。
如此一来,两个人虽然还是倒在地上,却避开了塑胶衣橱,而且童心妙没有被他高大的身子压在下头,反而是半躺在他身上,鼻尖距离他的嘴只有短短的几公分远。
“啊!对……对不起!”童心妙挣扎着想站起来,结果却只是在凌非身上摩蹭而已,凌非忍了又忍,最后不得不申吟着抓住她低吼:
“拜托你别再动了,我可不是石头做的。”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起来。”童心妙拨了拨掉落在额前的头发。“你是病人,我这么压着你一定很不舒服。”
“很不错的感觉。”凌非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