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你要离开,夫人、义扬哥哥和寒梅姊姊一定很难过。”
“我不在的二十多年他们也过得很好。”
“也许没有那么好,他们很想念你,公子。”
“我留在庄里只会带给他们负面的影响。”
“公子!你又这么说了!”上官蔻心责备地瞪了他一眼,骆昔浪则笑了笑。
““傲笑山庄”距离冰雪原也不是那么远,随时可以回来啊!”他说,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倒是你,我们都要成亲了,还喊我公子。”
上官蔻心羞怯地垂下头,有点怀疑眼前的幸福是不是真实的。
想想她,既不识字也没有亲人,如果不是大娘和公子,她现在肯定是个人见人厌的野丫头;但是骆夫人不嫌弃她,肯要她做媳妇,而义扬哥哥和寒梅姊姊也把她当自己人,她好象忽然间多了几个家人,觉得心里暖暖的,也满满的。
“公子!我——”
“又喊我公子?”骆昔浪挑高了眉。
“那——昔浪大哥,我这么喊你可好?”她抬头甜笑,骆昔浪瞧着轻叹一声。
“还不够好,真想立刻与你拜堂,让你喊我一声相公。”他哑声说。
“那么我就是娘子喽!”
“嗯,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小娘子。”
上官蔻心眨眨眼,半晌后红着脸低声道“真是没想到,公子——昔浪哥哥也会说这种好听的话。”
骆昔浪一听也红了脸。他根本就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事实上活了三十年多也不过对她一个人说过,而且并不是刻意要说的,但就是那么奇怪,只要看着她,有些话就是会不由自主月兑口而出。
他清清喉咙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哭声传来,一转头就看见妹妹骆寒梅呜咽着跑进房来。
“大哥!大嫂!怎么办?他——”
“等一等!寒梅姊姊,我——”上官蔻心不好意思地支吾道:“我还不是你嫂——”
“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先听寒梅吧话说完吧!”骆昔浪好笑地道。
“是雄天啦!”骆寒梅哭着低喊。
“雄天怎么了?”上官蔻心问。
“他让人送了好多东西来,说是聘礼。”骆寒梅扯住骆昔浪的衣袖。“你不是和他谈过了吗?大哥,他为什么还——”她捂着脸大哭,上官蔻心忙过去安抚她,双眼则焦虑地看向骆昔浪。
骆昔浪面无表情,心里可没有这么平静。
雄天啊雄天,你已经做好选择了吗?既然你有胆送聘礼过来,“傲笑山庄”自然也得回个礼,这个大礼就让我亲自给你送去吧!
他这么想,嘴角漾起冷酷的笑,很淡很淡,但上官蔻心却察觉了。
“不要!”她跑向他,无视骆寒梅的存在一把抱住他的腰。“不要杀人,相公,不要杀雄天,答应我!”
骆昔浪先是一愣,随即温柔地笑了。
“冲着你这句“相公”,就让那家伙多活几天吧!”
棒天一大早,昨天扛聘礼来的那些人又匆匆来把聘礼原封不动扛了回去。山庄里上从骆夫人,下至打扫的家丁,个个都既错愕又纳闷,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好不容易出去打探的阿中回来了,众人都迎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个不停,最后是二公子骆义扬站出来要大伙儿安静。
“别吵了,听听阿中怎么说嘛!”
阿中喘着气,喝了别人递过来的茶,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开始说:
“根本就用不着去打听,大街上人人都在谈这件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别吊人胃口了。”有人不耐地催促着。
“外头是这么说的啦!说雄天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胡子头发还有眉毛全没了。”
“啊?一定又是喝个烂醉,才做出这种剃头发眉毛的傻事。
“错了!听说是有人半夜闯进雄天家里,神不知鬼不觉剃了他的胡子头发和眉毛。”
“少胡扯了!雄天养了一大群高手,只要一出门就有四、五个保镖随侍在侧,他家里就更不用说了,听说戒备森严有如大内皇宫耶!谁能进得去?”
“是真的,闯进雄天家里的人还在墙上留了字,说如下回再来拜访,要的就不是他的那些毛,而是他的项上人头。”
“咦?真的吗?”
“居然有人能溜进雄天家里,剃了他的胡子、头发和眉毛,还在墙上留了字,怎么想都不像真的。”
“到底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惹雄天那个恶霸?”
“不管是谁做的,还真是大快人心啊!”
“没错,到街上去瞧瞧,有点普天同庆的味道喔!”阿中笑着说,其它人也跟着笑了。
骆义扬一直在一旁听着,思索半晌后蹙眉问:
“这件事和“傲笑山庄”有关吗?为什么雄天忽然就命人来扛回聘礼?这是不是表示他不会再逼迫寒梅嫁给他了?”
“嗯,昨儿个晚上被剃掉胡子头发,今天一早就来退婚,真是凑巧啊!”
“纯粹巧合吗?”骆划阳喃喃低语。忽然间旁边的骆寒梅喊了声:
“是大哥,是大哥啦!”她恍然大悟,抓着骆义扬的衣袖哭笑着说:“昨天看见雄天要人送来的东西,我哭着去找大哥……”她描述着昨天的情况,旁边的人全都挤过来听。“似乎大哥本来要杀了雄天的,然后大嫂——就是蔻心啦!她求大哥别杀人,大哥听了她的劝,说会让雄天多活几天。”
“真有这回事?”骆义扬听完妹妹的描述后非常惊讶,但仔细再想想,根本就是这样没错。那人潜入雄大家中是为了寒梅的事,除了大哥,谁会这么做?谁又敢这么做?
“我不用嫁给雄天了吧?是不是?”骆寒梅虽欣喜莫名,但仍半信半疑,事情在一夕之间起了剧烈变化,就好象梦一样。
“雄天虽称霸此镇欺压乡民,但也不过是贪生怕死的恶徒,为了保住项上人头,我想他是绝对不敢再妄想娶你为妾了,”骆义扬笑着模模她的头。“如果他当真有胆子再来,大哥也不会饶他的。”
“嗯。”骆寒梅终于破涕为笑,完全放下了心中那块大石。
“这下可好,你的婚事没了,庄里就可以专心忙另一桩喜事了。”
“啊?”
骆义扬笑着拉起妹妹的手。
“走,去看娘吧!一来把雄天的事告诉她,好叫她宽心,二来我们可以商量大哥的婚事,“傲笑山庄”已经好几年不曾好好热闹一下了!”两兄妹神情愉悦,相偕朝母亲房间走去,挤在大厅的十几个丫鬟家丁也都露出了笑容。
挨过酷寒的长冬,春天终究还是降临“傲笑山庄”。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骆夫人仍遵照大夫的吩咐卧床休养外,庄里上上下下真可以说是忙得天昏地暗,为的自然是大公子骆昔浪的婚事了。
见他们忙里忙外的,骆昔浪虽感不耐,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之前他曾不止一次表示希望一切从简,却让母亲给喊到床前说了一顿:
“终身大事岂可随便?娘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世俗礼数,但总要替蔻心多想想啊!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哪个新娘子不希望风风光光的?蔻心没有亲人替她打理,我们应该尽量为她多做一些。”
“不需要这么麻烦,蔻心不会介意的。”
“不行!”骆夫人非常坚持。“这回我不仅是娶媳妇,也像在嫁女儿,一定要尽善尽美,半点都不能马虎。”
“娘!”骆昔浪苦笑。他的身分如此特殊,留在庄里成亲已经是极限了,实在不该再大肆张扬。
“你就依了娘的意思吧!”骆大人慈爱地看着他。“娘想谢谢蔻心,我知道是她把你带回我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