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文微笑。
“脸红起来更漂亮呢!难怪老鹰他──哎哟!”他忽然喊叫,随即转向雷豹吼:“你踩到我的脚了,白痴!”
“是吗?那可真是抱歉。”雷豹笑容可鞠的脸上根本不见一丝歉意。他不理会风允文的怒目相视,迳自对方岚若说:“这个星期六公司有件生意必须南下去谈,我看你搬来一个星期,很多地方都还不适应。心里一定很希望能回高雄去看看你阿姨吧!不如你去跟老鹰提一提,如果他同意了,到时候看他是要我或阿风南下,都可以顺道送你回去,你说怎么样?”
“啊!”方岚若眼睛一亮,兴奋地看着他。“真的吗?可以回孤儿院去看看?那真是太好了,我好想念阿姨和那些小朋友呢!”
“得先问过老鹰。”风允文提醒她,她一听,兴奋之情霎时冷了下来。
“合约里说我不能回去。”她幽幽道。“何况我才来不到几天,都还没进入状况就想回去,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要求了,万一他骂我──”方岚若想起他骂雷豹和风允文的模样,吓得连连摇头。
“他不会骂你的。”风允文道,两、三口就把盘里剩余的东西解决掉。
“是啊!”雷豹也跟着保证。“他绝对绝对不会骂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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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方岚若挨骂了,躲在房里委屈地默默掉眼泪。
因为有他们两人的再三保证,方岚若鼓起勇气找了个机会对司徒青鹰提起希望能随雷豹或风允文回南部看看的事,谁知道他的反应根本完全月兑离了那两个人的臆测。
“想回去?”司徒青鹰一双浓眉高高耸起。“为什么?你搬过来不过才一个星期啊!”
“是,我知道。”方岚若可怜兮兮的,他们不是说只要她开口就一定能成功吗?“可是我──我很久没有离家这么多天气很想念阿姨和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刚好雷豹说你也许会派他们南下洽公,所以我就想──”
“你就想跟着一块儿回去?”
她畏缩地点点头。
“如果──如果你肯答应的话。”
“我不答应。”司徒青鹰毫不考虑道。
方岚若吓了一跳,足足一分钟后才再度鼓起勇气开口说话。
“为什么?我只是回去看看,马上就回来——”
“我已经说过了不行,这一整年你都得待在这里,不能回去,合约里写得很清楚不是吗?”
“所以我才来跟你商量啊!如果合约里载明我一个月有几天假期,我根本就用不着来征得你的同意。”方岚若说,怒气已逐渐盖过她的怯儒。
“你有假期,但是不能离开台北,这是你自己同意的。”司徒青鹰背过身去。
“你好不容易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现在回去的话一定会留恋孤儿院而不想再回来,我不喜欢看见这种情况,去南部的事还是过一阵子再说吧!”
“求求你!”方岚若又压低姿态,毕竟她是同意合约上的条件才签字的。本来以为一年一眨眼就过去了。她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思念阿姨及孤儿院那群可爱的孩子。“我知道我才来一个星期就对你提出这种要求是过分了点,但是你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是吗?我并不是那种无可替代、办事效率超强的管家啊!让我回去看阿姨,拜托!我会跟着雷豹他们回来,绝对不会违约的。”
“你成天就数着日子希望能早一天月兑离我的掌握,真让你回去了你还会心甘情愿回到我身边吗?”司徒青鹰摇头。“你来了好几天才渐渐有了笑容,只怕你这次回去了再来,脸上的笑容又要消失好一阵子里还是不行,我不答应。”
“先生──”方岚若不愿放弃,还在心底想着该如何说服他,谁知司徒青鹰攸地转身,怒气好像在一瞬间布满在他的脸上。
“你叫他们雷豹、阿风,却偏偏要喊我『先生』你──”他冲上前攫住她的手臂摇晃,对她惊骇的表情视若无睹。“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要惹我生气?”还是--
那么突然,愤怒的神情逐渐被脆弱和压抑所取代。“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想一想我为什么要逼你住进我家里来?理由很简单的,只要你肯花点心思一定想得出来!”他伸手轻轻碰触她的脸颊。“我不要你再恨我,岚若,别再为伟平的事把我当仇人,你知道吗?我对你──”
方岚若一咬牙,使尽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听他说下去,不管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你──你究竟要不要让我跟阿风他们一块儿回南部?”她一说完,就闭上了眼睛。老天!一月兑口而出的怎么还是这些话?司徒青鹰已经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此刻似乎也不是说服他的良好时机。
丙然,司徒青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看——不,应该说是瞪了她一眼,抛下一句“不许去”,便头也不回地摔上门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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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岚若一个人在房间里掉了好多眼泪,如果收集起来,也许能装满一个脸盆。
她是因为不能回去不甘心才哭的。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莫名其妙、无法形容的情绪扰乱了她的心,所以她的眼泪才会像坏了的水龙头一样怎么都止不住。
他──究竟想向她表达什么?方岚若每想起这个问题眼泪就掉得更凶,用来擦鼻涕泪水的面纸扔得满地板都是。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这么心慌意乱的?司徒青鹰看她的眼神非常复杂难懂,总令她不由自主感到心跳加速。她好害怕和他在一起久了会迷失自己的心,伟平年轻率真的笑脸将在她心底逐渐模糊,终至消失无踪。
她是绝对不能忘记伟平的。他那么好,对她总是只有无止境的包容与温柔。在和他交往的那一年里,她真切地感受到“被爱”对一个女人而言是多么的幸福。
伟平死后,她痛不欲生,经常在半夜笑醒过来,想用刀划开自己的手腕随他而去。然后,在稍稍冷静下来之后,她后悔自己不曾和伟平份享的爱,那一阵子,不晓得为什么,她极端渴望能拥有伟平的孩子,幻想着自己陪着他,或者她,一步一步住前走,直到孩子能月兑离她的羽翼展翅高飞。
然而,随着时间一天天的流逝,她惊惶地发觉到这一切全都变了。回忆淡了,伤痛减轻了,她依然想念伟平,却不再编织属于他们俩永远无法完成的梦。他已经不在了,而她似乎也在时间的陪同下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就是她心慌的原因吗?伟平在她心底已逐渐成为一个死者、一个过去,所以她感觉心虚?感觉内疚了?
这些无解的问题困扰着方岚若,几乎要逼疯她了。她索性整个人住床上一例,用棉被蒙着头,让呼吸越来越深、越来越沉,尝试以过滤的方式让心灵澄清。
让头脑呈现空白状态,方岚若的泪止住了,呼吸也恢复平顺,精神在一吸一吐间变得松弛。终于,她慢慢沉入梦乡,虽然仍皱着眉头,但终究是什么也不去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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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鹰不在,桌上也没有摆着蛋炒饭和紫菜汤,雷豹和风允文一踏进门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们回来早了?”风允文纳闷地间,并敲了敲司徒青鹰的房门,一听没有声响,乾脆就踢开门看了看。“老鹰从刚才就不在公司,我还以为他迫不及待先回来了呢。怎么搞的,他居然也不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