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强立刻走进去,把托盘往桌上一放,走回傅希敏面前,抬高她的脸,关心地问:
“怎么了?是不是胃又痛了?”
暗希敏苦着脸点点头。
必强感觉一阵心疼,不由得轻声斥责:
“看看你!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饿了为什么不出来吃饭呢?”
暗希敏胃疼得眉头都皱起来了,三两步跑回床上躺了下来,整个人缩得像一只煮熟的虾子。
必强拉起薄被替她盖上。
“胃痛成这样,吃饭也不定时定量!我去替你冲一杯牛女乃吧!喝杯牛女乃,看看会不会好一点;真没效果的话,我再拿胃药给你吃。”他说完马上到厨房冲了杯牛女乃,刻意冲得温温的,不太冷也不太烫。
回到傅希敏的房里,关强先把牛女乃放下,扶她半坐起来,再把杯子递给她。
“喏!慢慢喝,不要太急。”
暗希敏慢慢啜着杯中的牛女乃,偶尔偷偷瞄身旁的关强一眼,只见他一脸忧心忡忡的模样,好像她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似的,这让傅希敏记起了许多从前的事。
必强这种神情她可以说是看了几年了。打从她住进这个家开始,只要她一调皮捣蛋,关强就为她会不会挨骂挨打而烦恼,并绞尽脑汁想办法为她月兑罪,有几回还逼不得已把她闯的祸一把扛了下来;即使众人怀疑他在背黑锅,他仍坚持他就是那个惹麻烦的坏孩子。
他的确非常疼她宠她,原本傅希敏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当然;然而今天听了他一番告白,才恍然大悟。也许——也许只有爱情才能让一个人这么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地忍受她习钻的脾气,并守候她一年又一年。
暗希敏脸红了。她对关强爱的表白其实并不讨厌,相反的还感觉甜甜的。刚才她是一时心慌才会躲进房里,惊愕中和羞怯让她不敢在关强喊她时开口回答。她脑子里乱哄哄的,总得整理整理。
谁知在房里东想西想的一下子就过了两个小时,还是胃隐隐作痛才提醒她已一整天没有好好地、正常地吃些东西了。她饿,又不好意思出去,幸而她的救星关强再一次来敲门。
被自己的救星所爱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呢?
应该不错吧?起码可以闯任何想闯的祸,惹所有希望惹的麻烦。他总是会在她需要时来解救她不是吗?
既然如此,那么——她究竟该不该、会不会、可不可能爱上已搭救过她上百次的救星呢?这个问题可就难倒她了。
暗希敏边啜着牛女乃,边皱眉;关强见了,两道浓眉也跟着扬起。
“还很痛吗?要不要我去拿胃药来?”
暗希敏慌忙摇头。
“不需要,已经好多了。”她最讨厌吃药了;而事实上,不知道是牛女乃的功用,还是因为关强在身边给她的温暖感觉,她的胃痛真的已经缓和多了,她甚至开始有了食欲。
“明天我还是带你下山去看看医生吧!看怎么样能根治你这多年的胃痛毛病。”关强说。
“不!我不要看医生。只要我吃饭定时定量,我的胃就不会再痛了嘛!”
“阿敏!——”
“你再说要带我去医院,我就——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不去医院,但你得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再虐待自己了;即使是跟谁赌气,也要记得吃东西。”关强感觉她知道他对她的感情后,似乎多了一项威胁他的武器。
“你又要说我跑下山没告诉你的事对不对?我是不对,但你也给了我一巴掌啊!别以为我忘得了。”傅希敏说着又喝了口牛女乃。
必强神情一黯。
“我真的很后悔打了你,你该知道我绝对舍不得——”他叹气,轻抬她的下巴,看着她被打的脸颊。“还痛嘛?我去拿药来替你擦——”
“哎呀!已经不痛了啦!”傅希敏躲着他的碰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觉得有点尴尬;以前他们有过更亲密的动作,但一直都是自自然然的啊!“我——我饿了,想吃饭。”她把牛女乃递给他。
必强看了看她,终于苦涩地说:
“别这么紧张的样子,你大可以把我刚才那些被丁漠逼出口的话当耳边风,听过就算了。既然你无法接受我的求爱,我情愿我们回到原来的兄妹关系。”
“不要!”傅希敏喊着:“我不要你当我的哥哥,绝对不可以!”
“为什么?因为我说过那些惹你讨厌的话吗?”关强放下杯子握住她的手说:“不要这样,阿敏!那些话我原本想一辈子藏在心里的,是你跟丁漠逼得我不得不说出来。如果我说了你不想听的话而抹煞了我们之间其他的情份,是不公平的。你不能否认我们之间至少还有互相关爱的朋友之情和兄妹之爱吧!”
“不!我讨厌这种说法,我不能想像你是我的哥哥,你——你已经说过爱我,叫我怎么能把你当兄长看待?我……我做不到。”傅希敏摇着头。
必强很慌,真的很慌。
暗希敏不爱他,他可以压下心中的渴望,放弃做她的情人的念头;可是他无法想像若他们连兄妹都做不成将会是怎么样一种情况。他们——难道就得像仇人似的一见对方就躲,话都不说一句吗?
他深吸了口气。
“别这么对我,阿敏!我保证一定把我对你——对你的感情藏得好好的,从此不再表现出来。若我不说你不想听的话,不做令你讨厌的事,一切都跟从前一样,你——你可以像以前一般把我当成哥哥的,是不是?你可以的!”他拉着她的手要求。
“啊——你放开我啦!我说过你不是我哥哥就不是,你是怎么回事嘛!我从来就没把你当兄长看啊!”傅希敏抽出自己的手,噘起嘴盯着他。
这个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明明就爱她,却又要她把他当哥哥看,几乎还哀求她呢!本来她正在考虑自己该不该也爱爱他的,他这样不是叫她无所适从吗?
必强闻言几乎疯狂——
爱了她这么多年,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保护她、照顾她,不让他受一丁点的伤害和委屈,给他所需要的一切;可是,到了最后,他把心都挖出来捧在她面前,她却说他们连兄妹也不是了。
既不是爱人,也不是兄妹,他这么多年默默的爱恋得到的竟是这种回报,令他掩不住伤痛摇头说:
“我从不知道你也会这么残忍。为了你我已浑身伤痕累累,而你却视而不见。”他凝视她。“我总算认清你了,很快我就可以将你从我心里连根拔除,你信不信?你信不信?”
虽然他并没有加大音量,表情也无异样,但是傅希敏从不曾见过关强这么说话,所以感觉有点害怕。
“你——你怎么了嘛!关强!为什么说这些话?”傅希敏纳闷地问。
必强微微扯动嘴角。
“想知道为什么是吗?还是你已经看出了我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没错,这些话是用来说服我自己的;但是如果我忘得了你,又怎么会痛苦到现在?傅希敏,你——你真可恶!”他低吼,忽然一把将她拉过来,不顾她讶异受惊的神情将唇贴向她的,哑着声音说:“什么都不是吗?既是如此,我又何必再忍?我又何必再这么苦苦地压抑自己?”说完用力地将唇压向傅希敏的唇,她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已被他紧紧吻住。
初吻的感觉全然不像小说中所描述的那般如痴如狂,傅希敏除了注意到关强的唇死命压着她外,就是觉得委屈气愤。
这算什么?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