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太会说了,说得让我感到非常惭愧。不得已要住在别人家已经够麻烦的了,还这么不知自我检讨。其实都是我的错。”她像忽然体会到自己说的是事实,愤怒利时远去,语调也为之一变:“石大哥!我真的很抱歉给你们添痲烦,其实我也不想的。我很快就会搬出去,一找到房子就搬……”
“我不准妳搬出去。”他很快地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我说过了,大哥不在,妳就是我的责任!”
“求你别再说我是谁的责任,好吗?为什么大家总是把我当成一种负担?我是住在这里,你们虽给我吃、给我穿,但从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而为我做的一切也只是为了‘责任’这两个字,你们关心的是自己是否尽到责任,而不是我。”晴亚吼道:“我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没有人关心我就算了,只要别将我视为一个勉为其难,又不得不负起的责任,我就十分感谢了。”
又一阵沉寂,室内除了他俩的呼吸声,真是静得可以。就这样过了良久,石永寒才又开口: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但妳不该说大家不关心妳,大哥、张妈、永怜,甚至……甚至我,我们都关心妳,难道妳感觉不到?”
“对……对不起!”晴亚将脸埋入双手中,她的心好乱、好烦,怎么也理不清。
“别再提搬出去的事,我不会答应的。”
“我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好了!再睡一会儿吧!”
“石大哥!”
“什么事?”
“我和永怜晚上要参加学校的舞会……”
“不许去!生病的人还跳什么舞?”石永寒往门口走去。
“我又没生病。已经说好的,我一定要去。你不要老是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话,我可不是小狈。”她忍不住也生气地吼了回去。这个专制的大男人,真的很让人生气。
而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竟推门走了出去。
石永怜一回到家,立刻往晴亚房里去。早上要出门时曾去看过她,见她睡得很熟,便没去打扰她。二哥似乎在她房里守了一夜。他挥手示意她快去上课,还表示会替晴亚请假,看来,二哥还真后悔对晴亚说了那些话呢!
房门没有关,她推了进去:
“喂,妳还好吧?有没有再请医生来一趟?”
第2章(2)
晴亚正看着衣橱里的衣服,一脸懊恼:
“好烦哪!似乎找不到一套合适的衣服,妳快过来替我看看嘛!”
“妳……妳真的要去啊?万一又不舒服……”
“不会的,我睡了一整天了。都已经跟人家约好了,怎能不去?喂!可别说妳改变主意,不陪我去了。”她说完拿出两件衣服在身上比一比,又全往床上一丢,继续翻箱倒柜。
“我没有改变主意。妳知道吗?这是我参加的第一个舞会吔,以前我身体不好,没有朋友,也从不参加班上任何的活动。到了美国,把病治好后,才发现自己竟失去这么多,于是决心改变自己的个性,多交一些朋友,过充实的生活。妳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最好的朋友。”
“好啦,这么恶心!”晴亚笑道。
“可是……我又不认识妳的朋友,会不会……”
“去了就认识了嘛!我还约了几个同学,社团里那些呆子看见我带这么个美女去捧场,一定乐昏了。妳别想那么多,反正有我啊!”
于是两人开始热烈地讨论起舞会的事。
“这件吧!可以配那件长裙,而且橙色系又亮又出色,很适合妳。”永怜指着一件上衣对晴亚说。
“嗯!我也是看中这一件。妳的呢?要不要我帮忙挑?”
“我?随便啦!怎么穿都漂亮嘛!”
“石永怜,妳看妳,还真有‘自信’呀!”晴亚糗她。
“物以类聚,近朱者赤啊!”
“不要毁谤我,我可是谦虚出名的。”
“那我就是中国小姐第一名。”
两人笑闹着,晴亚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嘟起了嘴:
“永怜,妳二哥说不准我们去。”
“什么?天!那还挑什么衣服嘛!”永怜沮丧地往床上一倒。
“但我也表达了我一定要去的决心啊!”
永怜立刻振奋地起身:
“是吗?那二哥怎么说?”
晴亚把石水寒只是默默看她一眼,便无言离开的情形,重新表演了一次。
永怜十分失望地又倒回床上:
“这样就表示他根本不理妳嘛!”
“妳就这么没信心?他怎么想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权利决定自己要不要参加,妳也是。他总该尊重我们的决定吧?”
“是没错。可是怎么去?万一二哥守在一楼,难道我们从二楼跳下去?”
“拜托!会扭到脚的,还能跳舞吗?当然是光明正大从大门走出去,有什么好怕的?”
“妳不了解我二哥,当然不怕喽!”永怜嘀咕着。
两人妆扮好后即并肩走下楼,虽然一心想光明正大出门,但手脚却不知不觉中发起抖来;尤其是永怜,根本就认定没希望了,连头发都懒得绑,任它披散在肩上。
石永寒果然就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们下来并没说什么,只是抬头望着她们,似乎在等她们开口解释。
“我……我们要出发了,去参加舞会。”后来是晴亚开的口,永怜只在她身后低着头,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石永寒的眼睛直盯着晴亚,她也强迫自己不甘势弱地看回去;虽然心底其实很紧张,又有些害怕,却决心让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果决而充满信心。
“我送妳们去。”
她们俩都愣住了。当初预期的可不是这样,晴亚连接下来的说词都准备好了,怎么情况会变成这样?
“嘴巴别张那么大。如果妳们确定都准备好了,那就走吧!”说完便往外头走去。
永怜开心地跑向前去向她二哥说谢谢,她知道二哥心情好时,其实也是个很和气的人哩!
晴亚跟在后头默默打量这个令人无法理解的男人:一件黑色丝质衬衫,洗得泛白的牛仔裤,浓密而略显凌乱的头发;如此随意的模样,为什么竟能使人感到他在不经意间,所散发出的冷静和自信?
她低头看看自己侞白色的衬衫和橙色的碎花长裙,不知道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打扮太幼稚了?
这念头着实吓了她一跳。她在干什么?竟在乎他的看法?内心不禁如小鹿乱撞般,脸颊也烫了起来;隐约间,她感觉有什么事不对了。
因为和惠敏她们相约在校门口,石永寒便让她们在那儿下车。
“十点半来接妳们。”
“十点半?太早了吧!”她们两个异口同声地喊。
“十点半。”石永寒斩钉截铁地道。
车子卷起满天尘土飞驰而去,湘湘、惠敏和翠文冲了过来:
“哇噻,谁载妳们来?好酷喔!”湘湘说。
“开这么大一辆克赖斯勒吔!真拉风。”翠文一脸羡慕。
“妳怎么了?今天竟没来学校。”惠敏关心地问。
晴亚十分戏剧化地抱住惠敏:
“原来只有妳关心我,而她们连我没来上课都没注意到,真是无情。”
“当然!”惠敏也配合地拍拍她:“我才不是那种浅薄的女子,一下子就让帅哥和名车迷得晕头转向;像我这样难得的朋友,妳不介意晚上让我搭那位帅哥的便车吧?”
晴亚闻言,故作生气状地瞪她一眼:
“妳们都一样啦,没有良心。”
“还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湘湘问:“载妳们来的是谁嘛?”
“是永怜的二哥——石永寒。”晴亚将永怜介绍给她们,大家年纪接近,个性又相仿,果如晴亚所料,大伙儿很快就熟了,笑啊闹的就像好久不见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