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倒好办,我立刻派个人过去招呼一声。”
“那……”
“暂时什么都别说,一切皆等杨姑娘平安回家再说。”他客气的谢绝她。
☆☆☆
知道杨家的姑娘被带回来了,就在大厅候着,樊多金迫不及待的从花园直冲大厅。一进厅里,只见一名蓝衫少女掩着脸跪在地上,其间只有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哭也没有用,这是你欠我的。”他大摇大摆的跨过门槛,得意洋洋的走到她面前,不客气的把她的脸托起来。待看清楚长相并非那夜与他拜堂成亲的新娘子,樊多金怔住了。
“你……你是谁?来人!”
“少爷!”
“你们这两个混蛋,找这个谁来?!”一人各赏了一个耳括子,樊多金气急败坏的跳脚。
“说呀!哪儿找来的?”
“午后咱们俩见黄秀才同她在城外说着话,又拉拉扯扯,咱们俩逼问黄秀才,确定这是杨家的姑娘,没错呀!”樊家的家仆抚着脸,冤枉的喊起来。
“是呀,那黄秀才也是这么说的,这姑娘也承认了。”另一名家仆也忙不迭的点头。
“放屁!放屁!”樊多金原地一阵跳脚,扇柄接二连三的又在他们头上各重重的敲了几下。“她认了你们就抓人回来,她要不认,你们是不是就拍拍走人?!我要找的人根本不是她,我要找的姑娘比这个还漂亮!”
“少爷,咱们俩谁也没瞧见过杨姑娘的真面目,黄秀才就算……就算是指个阔嘴麻脸的,咱们俩当然也只有相信了。”两个家仆护着头,想躲又不敢躲,只得委屈的喊。
三步并作两步,樊多金怒气冲冲的跳回杨琼玉的旁边,一柄扇子挥舞着。
“你是谁?为什么要冒充杨家的姑娘?”
杨琼玉吓坏了,朝后缩了一两步,不停的摇头。
“你说不说?!当心我揍你!”
眶当一声,一个樊家的下人自门外飞进来,江磊随之冲进。
“你要敢碰她一下,我先揍死你这混蛋,放开她!”江磊怒吼。
“阿磊!”杨琼玉哭出声,扑过去想抱他,却被樊多金大力揪回。
江磊见状怒吼,飞身过去想把樊多金一拳揍倒在地;两名下人扑上去及时拦住他,但这一着已经把樊多金吓得连手上的扇柄都掉了下来。
“来人哪!”这一喊招来更多的人。纵然江磊蛮力惊人,也拼不过众家丁纷纷扑上来的力量。十分钟不到,他已经鼻青脸肿、五花大绑的被捆了起来。
见对手已被牢牢捆住,樊多金又得意了起来,拍着扇子大敲江磊的头。“你是谁?”
“我是谁干你屁事!这姑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不准你动她分毫!”江磊被敲得冒火,大声咆哮。
“樊少爷。”
“佟掌柜?”樊多金揪起眉心,看到门外走进两位翩翩男子。
“你怎么进来的?”
“没人通报,”冯即安手一摊,笑得好无辜。
“是呀是呀,咱们等了半天,没人通报。”佟良薰也跟着插进嘴,笑吟吟的跨进门。
江磊抬头见到来人,张口欲言,被冯即安抛来的眼神制住。
“来做什么?奉茶。”樊多金坐上大位,头也不回的吩咐下人。“快说,我没时间磨菇。”
“这两位可是樊少爷要找的人?”
樊多金斜睨佟良薰一眼,嚣张的跷高脚。“干你什么事?”
“这两个人都是阜雨楼的小厮,想是误会,才会到樊家来,我与那刘寡妇曾有过数面之缘,所以过来关心一下。”
“原来。”樊多金一僵,随即冷笑连连。“佟掌柜的消息也真灵光,人才带到这儿,你就赶来了。”
佟良薰仍是那不疾不徐的语气。“好说好说。能否请樊少爷看在薄面上,让我把人带回去?”
任他财大气粗,气势却压不住这两人。樊多金抖着脚,沉吟了半晌。
“不过是跟个寡妇数面之缘,你竟这么热心,我看可没这么简单。佟掌柜的,这‘数面’两字可改改,我看该是‘数夜’之缘吧?”
“看你人模人样,说那什么浑话侮辱咱们姑女乃女乃!有种把我放开,我非把你这混蛋砍成八块不可!”被五花大绑的江磊扭动身子,忿怒的咆哮出声,杨琼玉急急拉住他。
“别冲动,他是来帮我们的。”她低语。
一旁下人冲上前去,拉开杨琼玉,劈头就要给江磊一阵拳打,冯即安大步跨前,轻轻一抬手,那两个下人哀叫一声,平平朝门外飞去,还撞翻了两张太师椅。
“有话好说,又何必动手呢。”冯即安拍拍衣袖,原以为他已是怒容满面,谁晓得竟还是和佟良薰同样一张笑脸。
一番话把樊多金激得跳起来。“你又是谁?”他走过去,不客气的瞪着冯即安。
“是谁并不重要,”冯即安又微笑了。“重要的是:你要动手,绝对没半点胜算。”
“你又是什么东西!说把人带回去,就把人带回去!?樊记也太好说话了。”他冷哼一声,口气已经软下来。
“呃,在下忘了替樊少爷引荐。这位是冯先生,在下旧识。”佟良薰插进两人间,和和气气的介绍双方。
樊多金翘首昂扬的盯着这始终带着微笑的陌生男子,原想以气势逼人,结果却弄得脖子酸痛不堪;原因无他,这个姓冯的长得太高了,他无论怎么看,都得仰着脸。
“听说朝廷已经批下诏来,要赐封樊家老太太贞节牌坊一座,这等荣耀之事,相信樊家与有荣焉;若在此时闹出什么不好听的风声,说樊家强行掳人,传出去,樊家族人脸上也不光彩,想必这事也不会进行得太顺利。”冯即安抱胸以待,对上脸色越来越难看的樊多金。
“就容我买个人情,樊少爷放人,一切误会都当烟消云散,如何?”趁他心意动摇时,佟良薰顺水推舟的开口。
樊多金仍盯着冯即安思考半晌。这个陌生男人似乎是有备而来,每一个字皆切重核心,话里虽客气,却没有半点妥协。在那戏谑的笑容底下,藏的却是个凛不可犯的气质。
“好吧,看在‘四时绣’的份上,这人情算卖给你了。”
“多谢。那么,在下就把这两个人带回去了。”
“慢着。”樊多金举手一挥,隐隐总觉得事情有什么不对劲。“四时绣”和“樊记”虽然素有生意上的往来,可也仅只限于商场交际而已,这个佟良薰平日行事潇洒不拘,处事作风完全与一般富家大少合不来,今日竟单单为了一个寡妇的数面之缘,甘愿出头,此事不可谓不怪。
还有,这个姓冯的男子,感觉也不是好惹的;或许他的身高占了一部分原因,但无论如何,这的确让他迟疑了。樊多金仍那般睨他,这次却说不出是嫉妒还是羡慕。
终于,他收起扇子,生意人的市侩笑容满布脸上。
“佟兄,这位冯先生,不只是你的旧识吧?”
“冯先生从前曾效命朝廷,跟当今狄大将军也有些渊源在,数年前虽然离开官家,目前投身承南府张……”
“没必要说这些。”冯即安微笑低语,手肘却狠狠撞了佟良薰一下。
好汉不提当年勇,虽说冯即安今日也不落魄,但他仍不喜别人提起过往之事。
“承南府怎么着?”在“樊记”的规矩里,商与官是最最不能起冲突的两个字,樊多金收起轻忽之心,摆上一副笑脸。
“樊少爷,那不是我们的重点,”冯即安笑容加深。“重要的是,你肯不肯卖这个人情。”
“好,至少得让我清楚一件事。”他转向江磊,危险的眯着眼观他。“这位姑娘真是你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