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慢慢聊吧!对了,我来还要告诉你一件事,恩恩现在人在黄州(今湖北省)等我回去跟她拜堂,到时咱们一家三口,和乐融融……”小韬得意地笑,与松吟的心痛难忍成强烈对比。
这回纪连不再忍耐,他受够了这死男人的气,快速翻起袖子,朝仍在嘻笑的小韬全力挥去一拳,小韬没防到这一击,整个人不雅地栽到窗台底下。
“陈小韬,你太过分了!晓恩才不会喜欢上你,你简直……”纪连气得猛喘,无法继续骂下去;因为那拳挥出后,他疼得脸也扭曲了,忙张开那只手在空中猛甩。老天爷!难怪古人要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这陈小韬的肉简直硬得跟石块似的,这一动手还真痛得要人命!不过,这就叫做不是不报,现在就报……好不容易恢复了些,纪连扯着嘴角竟笑了出来。
小韬晕头转向地再度出现在窗户外,显然有些迷惑自己怎会如此不济?他两眼直瞪着纪连。
“你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姓纪的,莫非……”小韬模模瘀青的脸颊,暧昧地笑起来。“你也爱上了恩恩是不是?喔——难怪你会这么激动!唉!恩恩真是歹命,怎么会同时被两个软趴趴的书生喜欢二呢?”
“陈——小——韬!”纪连烧红着脸,狠狠地大吼:“你真是小人,我待晓恩有如妹子,你这么污……蔑人实在太过分了!你明知道……明知道我不可能……你……萧先生,你别听这人胡扯,他脑子里有疯病!我给他诊断过了,天底下无药可医……”纪连面红耳赤地赶忙对松吟解释。
面对眼前这一团乱七八糟,松吟终于澄清了误会,他迫不及待地想见晓恩,却听到情敌这样说,顿时心凉了一半。
“陈小韬,也许我打不过你;但是,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是绝对不会把恩恩让给你。”他冷静地注视着情场上的对手。
“姓萧的,谁相信你这种话?你要是真喜欢她,就不会拿你的家世去压她,这话简直让人笑掉大牙!你忘了吗?你还当着我和浣浣的面,把恩恩送你的东西扔了!我现在慎重警告你,如今卜晓恩已是我的妻子,什么让不让的屁话少让我听到!”小韬冷脸相向,下巴昂个半天高。
“不!你骗人,恩恩不会这么对我的!”松吟愤怒地吼回去。
“啧!你当初又是怎么对她的?恩恩根本不适合你,她应该跟我,我会照顾她,爱护她,给她一切。”松吟激动的反应一一落入小韬专注的眼神里,但嘴上却反常地越说越肉麻。
“是呀!是呀!拿你三天不吭一句话的本事照顾她,问也闷死她了!”松吟撇撇嘴,把晓恩当日数落陈小韬的话全提出来。
小韬眉毛一挑,被激得跳起来,大喊:“你说什么?”
“我能说什么?这是晓恩跟我说的,你自己是什么德性难道还要人捧吗?”松吟虽将了他一军,心情却并未因此而大好。
“她真这样说?”
“骗人的是王八……”萧松吟猛然收嘴,天啊!他在学恩恩说话,难道自己真思念她入了骨髓?
意外的是小韬居然大笑出声,笑得松吟傻眼,他和纪违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陈小韬,你疯了吗?”纪连看不过去,生气地骂他。
小韬勉力收住笑,咳嗽了几声,又整容板起严肃面孔。“你既然这么在乎恩恩,为什么那天要那么说?”
“从一开始我就对她说过,事情可以摊开来讲,我痛恨欺瞒,可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说谎,加上徐家庄那件事,我当然无法原谅她。”
小韬模模发肿的下颚,叹了口气,显然也赞同他的话。“那丫头的确会把人给逼疯!这点我承认,有时候连我都会被她气得想动拳头。”
“你……你不会真的打她吧?”松吟吓得跳起来。“她这么娇小,可禁不起你一拳,陈小韬,有什么事都可以商量,你千万别对她动手。”
“书生,看来你比我还疼她呢?……等等,我问你……”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忽然正经地问松吟。“你真的不介意她的出身?”
松吟摇摇头。“我想过了,那并不是她的错。当日在山上,我把卜老爹和那位刘大叔的话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有你们的苦衷,虽然在我的观念里很难接受,我想,我是被命案的发生,还有被欺瞒给气糊涂了。我是真的爱她,陈小韬,你能了解吗?”
“少跟我说那些恶心的情话,你留着跟那丫头说去吧!”小韬厌恶地摇摇头。
松吟眼睛连眨也不敢眨一下,他心跳得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陈小韬的意思。
“我在这里就把晓恩托给你了;不过,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不准你再拿你那些呕死人的家世和一团狗屎的清自去压她,要是让我知道晓恩受了任何委屈,只要一点点儿,我会带人把萧家洗劫得干干净净!”小韬一反玩笑态度,慎重地对他说。
“你……”松吟呆掉了,他听懂小韬的话,天啊!是上天眷顾他吗?
“恩恩是我自小看她长大的,她心里爱的是谁我还不明白吗?我要是对她有那么一丝男女之情,还会大老远地跑到夔州来费神跟你解释半天吗?”小韬叹了口气,接着又说:“不过,你再怎么样都不该丢掉她送你的东西。你知不知道,那一晚我嘴里说不让她来,可她还是想办法跟来了,而且就在后头把你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喔!看在老天爷的份上……”松吟软软地瘫坐在椅上,这回他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
“看到二当家了没?”
“还没呢!大当家的。”浣浣摇头。
卜老虎搔头,抱着胸,露出一脸的不耐烦。“这死小子,就要开船了,他搞什么鬼?”
“爹。”恩恩自马车上搬下一箱衣物,拍掉袖上灰尘,担忧地看着他。
“外头风大,恩恩,先上船去,小韬让我在这儿等就好了。浣丫头,你陪恩恩一块去。”
两个女孩相扶着转过身,卜老虎看见两匹骏马急急奔来,他摇头失笑。
姓萧的呆子果真是在乎他女儿的,卜老虎回头看看正背着他拎起小花包袱的晓恩,委时一股难舍的情绪淹没了他。
原打算让她嫁了小韬,一家三口还可以守在一起,谁晓得月老偏爱捉弄人?
唉!女大不中留喽!他笑了笑,鼻子却一阵酸楚。
“恩恩——”远远地,松吟大叫她的名字。
晓恩一僵,急急回头。
“松……松吟!”她用手揉揉眼睛,那正朝她飞奔而来的人真是松吟!
“这人怎么这么讨厌?小姐,浣浣这就去替你打发掉!”浣浣又着腰,眼底却带笑地假意怒骂,两眼晶亮地睨着她。
“别……唉!我来好了,你先上船吧!我马上就来。”她拖住浣浣,推她先上船。
“不行!我非把他骂走不可,这人好讨厌,我一见他就有气!”
“浣浣,算了,我来跟他说好了,你上去吧!快呀!”
“确定?”浣浣拍拍她的手,忽然两臂一收,紧紧地环住她,在心中低喊:小姐,你要保重!她眨着眼,却没让晓恩瞧见她的泪水。“快点把他撵走!”浣浣清清喉咙,大声说了一句,才跳上船。
晓恩没注意到丫环的异状,她的心思全给那个迫不及待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给占满了。
“恩恩。”他上前执起她的手,却被晓恩甩掉,她扭头就走,眼眶却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