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答应了?”
没有否认,就是承认了!萧彤登时心头大乱,脑子里一片空白,爹真的要把她嫁给凌翼,但她不要啊!
“彤儿!”
萧广成突然起身在床边跪下,萧彤吓着了,连忙跳下床,伸手要拉他起来,但他却僵着不肯动。
“爹,你这做什么?快起来啊』”
“彤儿,算爹求妳了!山庄的未来就在妳手里了!”
萧彤突然有放声大哭的冲动,眼泪却一滴也流不出来,原来她在爹的心目中,不过是一个换取利益的货物。
“翼儿会对妳好,妳姨丈姨娘也会疼妳,妳嫁过来不会委屈的,彤儿,爹只能指望妳了呀!”
萧彤下自主地跌退两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父亲。
“妳若执意不肯,爹就跪在这里不起来了!”
这就是养她疼她十七年的爹吗?萧彤突然觉得,眼前跪在地上的男人陌生得令她害怕。
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萧彤赤着脚夺门而出!
“彤儿!”
萧广成连忙起身追赶,但终究起步慢了点,来到门口时,哪里还看得见萧彤的身影!
彤儿失踪了!
彤儿跑走让萧广成大吃一惊,他知道女儿必定无法接受,但却没料到女儿的反应竟如此激烈,他不由得头痛起来,他已经同意将女儿嫁进凌家,如今他却没把握能让女儿坐上凌家的花轿。
现在他只担心女儿的身体,她伤势尚未完全痊愈,衣物也十分单薄,甚至连鞋袜也没穿上,她若吹风受凉,身子恐怕吃不消。
他本以为女儿奔出房门,必定去找莫宁,只是莫宁的住处空无一人,附近也没人见到她,这下就大大不妙了!
莫宁并未带她远走高飞,凌重勤一早便差他出门办事,彤儿遇不上他,当然不可能跟他私奔。
她体力犹虚,应该跑不了太远,风花雪月楼几乎全体动员,可是翻遍了每一寸地皮,就是找不到彤儿的人。
彤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毫无困难地,莫宁在假山间的树下发现了她,萧彤整个人蜷缩着像是一团小人球,惊惧的大眼带着异样的迷离,充满戒心地盯着他身后。
“只有我,彤儿别怕。”
莫宁月兑下外衣,蹲跪下来为她披上,却在碰触到她身子的瞬间,感觉到她异常的体温,让他心头一惊。
“妳发烧了,我们先回房再说好不好?”
“不要!”
正要扶起她,送她回房,但萧彤却拼命摇头,抓着他的手,微带沙哑的语音激动地控诉起来。
“大哥,他们好过份,山庄出了事,需要钱应急,姨娘却要我嫁给凌翼才肯伸出援手,而我爹……他居然答应了!”
这就难怪她要跑出来了!
莫宁在她身边坐下,将她整个人拥进怀中,她的情绪需要安抚,不然她绝不会乖乖回房,乖乖接受大夫诊治。
莫宁轻轻拍抚着她的背,一面亲吻着她的颊边、鬓角,一面在她耳边轻声道:“彤儿,不管发生什么事,身体都是最重要的,妳伤势未愈,如今又吹风受寒,这样我会担心的。”
他温暖的怀抱让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他的温存言语更让她感到窝心,萧彤满足地叹了口气。
他的唇寻上她的,温柔而珍惜,好象她是最易碎的瓷器,萧彤嘤咛了声,藕臂圈着他结实的腰身,青涩而热烈地响应他。
轻柔的细吻让她不耐,她的小舌无辜地描绘着他的唇形,莫宁怎禁得她如此挑逗?收拢双臂,将她拥得更紧,轻轻将她的舌啜入口中,唇舌与她交缠嬉戏,直到她娇喘吁吁。
莫宁倏然放开她,将她的小脑袋按在怀中,努力平复自己失序的心跳,她挑起他的欲念,令他几乎无法自已,但,现在时地不宜。
许久之后,萧彤才寻回去自己的声音:“大哥,我等你好久,有好多话要跟你说,为什么你现在才来找我?”
莫宁苦笑道:“老爷一早就命我去湖州办事,我根本不在家中,刚刚才在路上被他们追回来,阴错阳差让妳受苦了!”
萧彤摇摇头道:“我一个人躲在这里,想了很多事。大哥,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好走了!”
她的身子烧得像团火,她还有心情想事情!
“我们先回房去再慢慢说,好不好?”
萧彤却对他的诱哄无动于哀,坚持地道:“不行,我们要先说好!大哥,他们若要逼我嫁凌翼,就绝不会让我再见你!”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莫宁只得叹口气道:“彤儿快说吧!妳已经着了凉,在外头多待一刻,对妳就多一分伤害。”
她打算怎么办?该不会是要叫他带她私奔吧?
莫宁正想着,竟听见萧彤道:“我娘因为家里逼婚太急,所以离家出走和我爹私奔……”
莫宁吓了一跳,却见萧彤又摇摇头,叹口气继续道:“我也想过这么做,但此一时彼一时,我当然可以跟你走,但是山庄的问题一样没法解决,我总不能看着爹娘苦心经营的心血毁于一旦。”
“所以呢?”
萧彤的脸色更加殷红,吞吞吐吐地道:“我是想……姨丈也知道我们的事,如果……如果他知道你是他儿子,他一定不会让姨娘拆散我们,也一定会帮助山庄,那问题就都解决了!”
莫宁一怔,月兑口道:“但我娘的仇怎么办?”
萧彤霍然从他怀中直起身子,语气中难掩错愕:“你不愿意?”
“彤儿,我……”
萧彤却不让他说完,不可置信地截口道:“我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而你竟然……竟然……”
她用力地摇着头道:“你只想着报仇,可你又说不杀姨娘,那你要怎样才算报了仇?你又要到什么时候才算报完仇?”
她再也说不下去,猛地站起身,莫宁的外衣滑落在地上,一阵风来,她不由得全身颤抖。
莫宁连忙起身,拾起外衣想再为她披上,她却突然狂笑起来。
“原来我这么不重要!我以为爹疼我,但他最在乎的是饮马山庄;我以为你爱我,可你最在乎的是你娘的仇,那我算什么?!”
她的身子开始摇晃,但却执意推开莫宁的搀扶。
“既然你们都不要我,那我也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第十章
萧彤病势汹汹,高烧不退已经三天了。
苏州城里叫得出名号的大夫几乎都被请来过,只是,萧彤的病况却不见起色,大夫们也只能一个个摇头而去。
“小姐尺脉寸脉都深沉细弱,这表示病在太阴,太阴主肺,这是肺脉伤了!所幸小姐平日身子安健,只要这一二日能发散得当,慢慢就会稳定下来;纵然一时半刻未必能清醒,多休息几日便无大碍。可是……小姐这是心病,她似乎……似乎求死不求生。”
不论什么珍药奇材,风花雪月楼样样不缺,只是再多的灵丹妙药,都只能勉强维系住她的生命,让她不想活却死不了。
于是,她始终昏睡不醒,众人却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高热逐步侵蚀她的生命力。
“彤儿,醒醒!”
萧广成在女儿床边守了三天,情绪近乎崩溃,他怎么也想不到,为了他一个错误的决定,竟几乎赔上女儿的性命。
她是他唯一的女儿啊!山庄倒了,可以再重新来过,如果彤儿有什么不幸,他要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亡妻?
莫宁的痛苦不下于他。
众人都以为他找到萧彤时,她已经昏迷不醒,却不知道在她昏迷之前,他们曾有过一番对谈,而这些话才是令她生无可恋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