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大师姐是认真的,只要凌翼肯出五万两,莫宁就玩完了!
“这趟任务我接。”
“不行,妳去会砸招牌,妳二师姐去!”
要命!大师姐真狠,二师姐是全鬼门关中最冷面无情的人,就算要杀她,搞不好都不会手下留情,何况是杀莫宁。
“还有,妳被禁足了。”
阴司公主噙着笑,再度拾起书本:“如果我笨到让妳去通风报信,那我未免太不经事了!”
美阎王申吟了声,莫宁这下子,死、定、了、啦!
“我爹想带我回家了!”
熟门熟路地在假山间的树下找着莫宁,萧彤一靠进他怀中,就忍不住叹息,他不可能离开,她却找不到理由留下。
萧广成果然不笨,莫宁暗忖。萧彤和凌翼已经撕破脸,对于联姻之事,他大概也已死心,当然不必在这是非之地多所停留。
但他无法否认想留下她的渴望,只是,他凭什么?
莫宁伸臂拥住她,微喟道:“妳和妳爹回饮马山庄也好,这件事,原不该将妳牵扯进来的。”
萧彤伏进他怀中,恨恨地搥打他厚实的胸膛,她不想走啊!难道他竟一点都不明白吗?
莫宁当然知道她不想离开,但他却不能不为她着想。公主既然有意地试探他,就不会当作没有事情发生,他的性命能否保全仍在未定之天,她若待在他身边,难免会遭到池鱼之殃。
莫宁捉住她的手,又叹了口气道:“彤儿乖,随妳爹回去吧!事态逐渐不在我的控制之中了!我不想妳扯进来。”
萧彤愕然抬头,迎见他若有所思的目光,美眸中满是不解:“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莫宁为时已晚地发现他说错了话,她若知道他已身在险境,如何还肯乖乖随父北归?
但看着她殷殷切切的关怀目光,他突然明白,对心爱的人撒谎是件多么痛苦而困难的事。
“没什么,我应该有所行动了。”
这是绝对说得过去的,凌重勤夫妇对她十分疼爱,他若开始暗地里搞破坏,萧彤很难不闻不问。
“复仇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她无法理解,或许是她从小就过得太幸福,母亲虽然早逝,但那时她太年幼,懂事之后虽有遗憾,却没有太多伤心。她是在呵护宠爱中成长的小孩,无法想象一个人怎能靠仇恨过日子。
“妳不会明白。”莫宁闷闷地道:“如果妳曾亲眼看着妳的母亲被人毒打,吃尽种种苦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妳却无能为力,或许妳会明白我的心情,会明白报仇对我有多么重要!”
萧彤叹道:“可是人死不能复生啊!何况你又亲口答应过绝不杀姨娘,你还能怎么报仇?”
莫宁不假思索,月兑口道:“至少我可以弄垮凌家,然后再让他们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年纪轻轻就屈死的娘!”
萧彤娇躯剧震,这就是他报仇的计画吗?她不得不承认,他若真这么做,姨娘的下半辈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男人的事业就是一切,姨丈怎能忍受凌家几代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而且一手摧毁凌家的人,正是他的亲生儿子?更而甚者,他还声称自己是为母亲报仇?若真到了那一天,姨丈一定会恨死姨娘的。
而对女人来说,家庭、丈夫、儿女就是她的全部,姨丈若知道姨娘当年虐杀小妾,溺毙幼子,怎么可能会原谅她?
“就算你得手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确实没什么好处,但我的心会比较舒坦。”
尽避人还倚在他怀里,她却递体生寒,感觉不到半点温暖,只要一提到报仇,两人之间就顿时出现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虽然相爱,心意却不能相通,萧彤又叹了口气。
“那你有没有想过,就算真让你报了仇,凌家毁得片瓦不存,姨娘因此痛苦终生,然后呢?之后你要做什么?”
他不曾想过这个问题,老实说,真的没想过。他原以为他一辈子都会是鬼门关的一份子,年轻力壮的时候,他出任务,为鬼门关赚进大把银两,到老来,他会教新生代的杀手,然后就这样过一生。
但如今,鬼门关未必能容他,而他的未来更是一片茫茫渺渺不可知,即使是怀里的她,他也不敢奢望两人能相伴终老。
“我想不到太遥远的事。”
对他来说,幸福遥不可及,平静安稳的日子也近乎奢求,母亲死后,他早已不再期待未来。
萧彤的神色难掩失望:“那我呢?我们呢?你现在只想着报仇,报仇之后怕是连日子也不会过了!”
或许如此,但他顾不了这许多,他已经是过河卒子,有进无退,鬼门关必将对他有所处置,他必须在这之前处理完他的私事。
而她,最好随父亲北返,也许过一阵子,她便会忘了他,另寻归宿……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只是,光想都令他心痛。
“你不能放下仇恨,和我们回饮马山庄吗?”
“不可能!”
莫宁霍然起身,他不能让她动摇他的决心,她必须离开,不仅因为他的报仇计画,更因为来自鬼门关的杀机。
“恨一个人,真的比爱一个人更容易吗?”
萧彤也站起身来,泪盈于睫,好不楚楚可怜,她可以为他拋弃一切,甚至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但他却不愿为她放弃仇恨。
她怎能将两件不相干的事混为一谈?如果爱她的代价,就是必须放弃为母亲报仇,那么,他爱不起。
母亲惨死的经过血淋淋地烙印在他心版上,他怎能为了一名女子,就让母亲的委屈灰飞烟灭?
“我娘的仇,我是不能不报的,别令我为难。”
背转身,他仰天长叹。她很聪明,应该知道她离开对大家都好,而他永远不会让她知道这是他保护她的方式,鬼门关的问题、公主的问题,他会自己独自面对,绝不让她牵扯进来。
“夜里凉,妳早点回房休息吧。”
他足尖一点便径自离开,全然没发现身后的她泪水已夺眶而出,爱与恨之间,他选择仇恨。
于是,她的爱,只能牺牲。
他还真有效率!
看着站在凌重勤身后的莫宁,萧彤的嘴角不由得牵出一丝苦笑,他大概巴不得她马上离开吧!才宣称他将有所行动,今天就出大事了!
她一早随父亲前来辞行,却听说凌家停靠在太湖畔才刚上货的运盐船昨夜被人凿沉,几百斤的盐货全沉进太湖底,船只虽可打捞整修,却也旷日费时,还好并无人员伤亡,但也已是损失惨重。
是莫宁干的吧!萧彤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心虚的表情,但他目不斜视,就像其它尽忠职守的护卫一般。
“萧兄难得南下,不多在此留些时日吗?”
尽避事出突然,凌重勤并不手忙脚乱,一船盐货当然价值不菲,但凌家家底殷实,他尚损失得起。
他真正介意的问题,是这件事所暴露出的安全缺失:这回船让人凿了还一无所觉,下回有人脑袋掉了也不值得意外。
“我父女已在风花雪月楼停留月余,何况凌兄尚有要务必须处理,老夫岂敢继续叨扰!”
“萧兄太客气了,不知萧兄何时北归?”
凌重勤并不多作挽留,在他看来,萧彤早走早好,她已经不可能嫁给凌翼,但却有可能带走莫宁。
他毕竟是风花雪月楼的主人,发生在他眼皮子底下的事,他岂会不知?他们二人常在夜间私会,早是半公开的秘密,所以他担心萧彤会说服莫宁一同北上,他就连思念爱妾的一点凭借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