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我帮你们签字!”
老板气得没力!要吵架不会回家吵,在外面表演什么!再让他们吵下去,生意别做了事小,被吵死才划不来。
“签都签了!你们还在这里干什么?”老板气呼呼地道。
那对夫妻似乎没料到人家会真的替他们签字作证,一时竟愣住了,直到老板赶人,才如梦初醒般,讪讪地走了。
“穆律师,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到这种事情!”
穆尚理笑了笑,这能怪谁呢?
大庭广众闹离婚毕竟不是常有的事,他今天不知走的什么运躬逢其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看他目光持续望着门外,老板迟疑地叫道:“呃……穆律师……”
“喔!”穆尚理这才惊觉自己失态,“刚才那个小姐……是常客吗?”却仍忍不住想打听那个奇怪的小丫头。
很难解释,但她确实对他有种难言的吸引力。
“穆律师没见过她吗?”老板不解地道:“夏盈玥小姐就是贵事务所夏振刚所长的独生女呀!”
穆尚理脸上肌肉猛地抽动,像是被砍了一刀,眼中逶着异样光芒,又是痛苦,又是怨恨,显是记起了一件痛心疾首的恨事。
原来是她!那眼睛鼻子长得不像老狐狸吗?微尖的脸蛋活月兑月兑是沈晴尹的翻版!他怎么没认出来?
“夏所长没带她去过事务所吗?”老板好奇地问。
他和老狐狸的办公室分属不同楼层,他怎么可能见过她!
远观法律事务所生意兴隆,客户络绎不绝,财源广进自不在话下,市中心商业大楼的租金贵得令人咋舌,它还是包下第十层到二十一层作为公用。
老狐狸奸似鬼,私生活极端低调,对惟一的女儿更保护得无微不至,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他的女儿叫“夏盈玥”。
她这时候来拿画,是要送给她的外公外婆吗?真是巧啊!那幅《乡居拾趣》的最终归宿,正是去国多年难得返台的沈家两老。
舍不得香饵就钓不到大鱼,巴结老人家绝对有必要,沈晴尹在丈夫耳边说上两句好话,胜过他们姐弟打赢百宗官司!
夏盈玥,穆尚理在心底默念着她的名字,脸上扬起一丝恶魔的微笑——知道她的身份,她注定是跑不掉了!
第三章
书虫易找,美人难寻,连在海滩上享受日光浴也带书出来看的书虫大美人,一辈子能遇上一个,也算不虚此生。
西元一五三四年,也就是哥伦比亚发现新大陆后四十二年,许多西班牙人前往淘金,当地居民敞开双臂欢迎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料到客人却在深浓夜色掩护下反过来抢夺主人的财产……
地中海暖暖溶溶的阳光射在肌肤上,夏盈玥却觉得浑身发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心悸地往下读。
当年,西班牙人手段残忍,连妇女小孩也不放过;不消多时,印加帝国就彻彻底底被摧毁了。
夏盈玥合上书本,沉重地叹了口气。
即使南美洲土著不懂得执手亲吻以示礼貌,那也不代表他们不是人!西班牙佬怎能因为风俗文化的差异,就认为残害土著不必受到良心苛责、死后照样可以上天堂吃香喝辣?
思之不解,她决定把这个深奥得近乎无解的问题,留到回国后再慢慢研究。
好不容易才拗来的假期,不能白白浪费了。
夏盈玥伸了伸懒腰,细白的沙子从美丽的胴体滚落,晒不黑的雪肤衬得水水亮亮的明眸格外有神。
碍于父命,她不能穿清凉的比基尼,只能穿式样保守的连身泳装,让阳光晒暖每一寸吹弹可破的冰肌玉肤。
虽然她并未,正确的说,该道的地方全遮住了,但这种不假造作的纯真落在男人眼中,反成了欲擒故纵的魅惑。
沙滩上超过九成的男性,火辣辣的眼光不停往她身上瞟,有的甚至吹起口哨,盼能博得佳人青睐。
南欧男子热情如火,什么非礼勿视、君子自重,他们听都没听说过。这个民族喜欢直接表达内心的爱慕。
夏盈玥托着下巴凝望蓝得不像话的海洋,有灵气的眼睛映满了深深浅浅的流离碎光。得天独厚的外貌让她一直是镁光灯追逐的对象,早已习惯被注视,当然不会因为几声口哨就忸怩不安。
“夏小姐吗?”
低醇浑厚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简单的一句问话,却如同催眠咒语一般,不断放出凡人无法挡的强力电波。
夏盈玥噙着一丝浅笑抬起头来,那宁恬的笑容让人看了就浑身舒泰。
“我是。您哪位?”
男子高大的身形遮住炫目的阳光,形成一片阴影。
长睫震颤,夏盈玥连闪几次眼才适应新的光线。
当她看清楚男子的长相后,惊呼道:
“是你!”
小穆律师来法国干吗?
就在返家途中,她终于记起穆尚理这个名字。
大、小穆律师是远观事务所的超级吸案机,客户排排站开,沿着台湾海岸线绕上几圈都不成问题。
穆尚理自执业以来,从来没有败诉纪录。他姐姐穆崇真功力不在他之下,争议性犹有过之,爹地经常提起他们。
“我们又见面了。”
穆尚理微微一笑,轮廓分明的五官像是米开朗基罗拿刀子凿刻出来的,眉宇间带着勃勃英气,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领袖气概。
他赤着双足,没有穿蠢得可笑的沙滩凉鞋,身上除了泳裤外一丝不挂,释放出的性感宛如狂风般横扫千军。
“你又来帮人签名作证吗?”夏盈玥好玩的格格笑着说:“大家是来度假的,好像没有离婚的需求耶。”
穆尚理不带感情地说道:“婚姻是一种契约,律师帮人解决一切因为契约发生和契约解除衍生的问题,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你以后也要承办相关业务,别把办离婚当缺德事。”
夏盈玥耸了耸肩,不想继续这个索然无味的话题。
爹地整天盯着她背法条,她被逼得喘不过气,才想出国散心。
夏家大宅才三口人,其中就有两个是律师,飞到法国又遇见小穆律师,她还跟律师真有缘啊!
“怎么不讲话?舌头被猫啃掉了吗?”
穆尚理一双锐利的眼,正在仔细打量她。
夏盈玥忘了回答,贪恋的目光在他身上流连。
上次画展相遇,小穆律师穿得比今天多,高级毛料西装熨得有棱有角,他若肯下海,时尚杂志的男模特儿统统会没头路。
现在的他却一身贲起的肌肉,似乎周身都蕴藏了无穷无尽的精力,胀得要爆炸出来。
他的肤色是助晒机、永远也无法烘培成的小麦色……夏盈玥羡慕极了,对自己总是会白回来的肌肤,简直深恶痛绝。
穆尚理不乏被当成热腾腾肥肉的经验,但——
年纪少他十岁的小丫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猛瞧,毫不掩饰内心赤果果的,他活了三十年,却是头一遭遇到。
照理说,两个法学泰斗生出来的女儿,应该是连呼吸都散发法律味的怪胎,怎么却变成天字第一号花痴?
啊呀!她怎么盯着男人看?还伸小手小脚想模呢!
夏盈玥脸上微微发烧,双颊不由自主地泛起滟滟红潮。
她连忙将冰凉的矿泉水贴在颊边,渐染渐深的酡红却没有降温的现象,脸蛋仿佛快着火了。
“呃,我最羡慕小麦色肌肤了。”
在穆尚理灼烫逼人的凝视下,夏盈玥觉得很难为情。
所辩纯系卸责之词!
穆尚理嘴角轻轻吊起,口气是冷漠的、不屑的。
“是吗?我还以为自己是带血的肥肉呢。”
而她就是人见人打的苍蝇!
夏盈玥压根没听出他语带讽刺,急切地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