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韶仪眼睁得大大的,火红的怒焰在美眸中跳动。歆歆骂她大傻瓜?她不傻,她只是没妹妹那么功利!
“姐,我知道你是出于一片善心,但是你帮到宋芸秀了吗?从明天起,她还能在夜总会上班吗?你如果想帮她的忙,就该借她钱,钱不够的话,跟邵大哥开口,这才是真的帮她啊!”
“可是,秀秀是我的朋友,又不是他的朋友。”
曲歆仪双手一拍。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你们是要做夫妻的人哪,为什么事事都分得清清楚楚?邵语涵是他的女儿,为什么邵大哥不介意你疼她?宋芸秀是你的朋友,你却不肯为她向邵大哥开口。”
“……”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经过妹妹的点醒,曲韶仪赫然发现自己三番两次把邵致宽摒除在生命的重大决策之外。他大动肝火,每次都是因为她一意孤行,不事先找他商量,仿佛他这个男朋友不存在似的。
这次的风波,归根究底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话说回来,他生气不表示他可以为所欲为,她没找他商量,不表示她活该被他强暴!邵致宽有生气的理由,却没有施暴的理由!
熊熊怒焰重新在曲韶仪心中升起,她用棉被裹住头脸,闷声道:
“歆歆,别再提他了,我不想听。”
曲歆仪替姐姐垫高枕头,柔声道:
“睡吧!别再多想了,改天我请你们两个吃饭,好好沟通沟通。”
“我不要见他!我恨不得他去死!”
曲韶仪本来已经躺下的身子突然坐直,“哗”的一声拉开被单,以坚定无比的眼神宣誓她不再见邵致宽的决心。
君子交绝,不出恶声。想必姐姐气糊涂了,才会口不择言。
曲歆仪安抚道:
“好好好,不见就不见。姐,快休息吧,万一生病了,咱们邵大哥可舍不得。”
曲韶仪俏脸一沉,将妹妹的手臂从自己肩头摔了下来,愤然不已。
“从今以后,你别再跟我说这些话。”
曲歆仪伸了伸舌头,笑道:
“好吧,是我舍不得。”
看着姐姐终于安静下来沉入梦乡,曲歆仪悄悄叹了口气。看来要让他们误会冰释,可得费一番思量,邵大哥定要为他的鲁莽付出代价。
夜雨夹着冷风从窗缝中渗入,曲歆仪忽然感到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不由得机伶伶地打个颤。代价……
第八章
墙上的老爷钟滴答滴答地走,曲韶仪从来不知道时钟的秒针走起来会发生那么大的响声,就好像一锤一锤打在人心上似的。
“韶仪,你听我说。”门外的邵致宽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提出要求。
曲韶仪紧紧抱着暹逻猫不肯理会门外人的请求。黑木皱着脸拼命挣扎,主子想把它的肥肉榨油,也不必这么大力挤压吧!
曲歆仪劝道:“姐,你就让邵大哥进来吧!”
“不要!”曲韶仪提高了音调,怒道:“我不要见他,我宁愿死也不见他!”
紫玫瑰花束被邵致宽重重敲在门上,花瓣洒落一地,失去原本亮丽的光泽,委顿不堪。
“韶仪,那天我错了,我跟你道歉。”
“我不要听,我不稀罕!”曲韶仪捣住耳朵,眨回险些夺眶而出的泪。
不要心软,不要让他再有机会伤害她……曲韶仪死命咬住双唇,苦苦忍住心碎的哭声。
他道歉了……那个把自尊看的比命还重的男人道歉了……心底深处一个小小的声音不断提醒曲韶仪原谅邵致宽,但还在气头上的她选择漠视。
“姐,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曲歆仪急得连连跳脚。姐比世上大多数的人都聪明,但聪明的她有时候也会躲在一个弯弯曲曲的牛角尖里,死也不肯出来,就像现在一样。
按仇是一把双面刃,鲜血沿着曲韶仪嘴角滴下来,曲歆仪吓呆了。姐宁可让自己也伤痕累累,仍不肯原谅邵大哥,她真这么恨他?还是只是受伤太深?这该怎么劝?
“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邵致宽哑着声音问。
他把真心、真情都尽数掏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捧上献给她,韶仪却看也不看就把它们丢在地上,狠狠地狂踩践踏!
“我永远不原谅你,你去死吧!”
曲韶仪忿忿难平的说完即逸出一声破碎的呜咽,登时再也忍耐不住,痛哭失声,她的心迅速裂开一道缺口。
邵致宽心痛如绞,隔着铁门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抱她、不能哄她,只能喃喃低语:
“别哭,嘘……别哭了。”
一片低气压中,邵致宽的手机偏来凑热闹,叮铃铃响了起来。
电话的那一头,陈延辉也顾不得被人听到,线路一接通他就大嚷道:
“大队长,发现黄缺德的踪迹了!”
邵致宽精神一震。
“真的吗?黄缺德在哪里?”
曲韶仪蓦然止住哭声。找到漏屎了,他要去抓人吗?会有危险吗?她一颗心怦怦狂跳,几乎冲腔而出。
陈延辉嘀嘀咕咕讲了甚久才挂上电话,邵致宽合上话机盖,隔着铁门轻道:
“韶仪,我要去找黄缺德算帐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曲韶仪怔怔听着,不知不觉掉下泪来,一颗心紧揪着,却仍固执地咬住下唇,不说一句话。
“你多保重,我永远爱你。”
邵致宽停留了两秒,见铁门依然没有打开的意思。她真的那么恨他吗?他长叹一声,抱憾离开。一旁的曲歆仪急哭了。
“姐姐,你为什么不说话?为什么不说你已经原谅他了?邵大哥这一去,生死难卜呀!”
曲韶仪空洞的眼神望向妹妹,直打哆嗦的嘴唇想说什么,喉头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不断流泪。
曲歆仪吸吸鼻子道: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不是因为爱你,那天晚上邵大哥为什么会失控?为什么要苦苦求你原谅?”
“别说了,我不要听!”曲韶仪冲进房间内,把自己反锁住,只能让暖热的泪水在脸上奔流,什么都没办法再多想。
他说他爱她……他至少还有机会说他爱她……那她呢?曲韶仪问自己,她有机会说吗?
???
“报告大队长,这里没有动静。”
“收到,再继续监视。”
疲累已极的陈延辉眼神黯淡下来,微弱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他们已经连续监视两天两夜了,一群大男人在烈日下烤了两天,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被迫狂洗天然三温暖,除了铁打的大队长以外,其他人全快挂了,现在居然还要再继续监视!
“也许线民眼花看错了,黄缺德根本不曾出没此地。”
明知收工的提议十九会被长官饬回,陈延辉还是冒死陈情上表,因为大伙人的体力已经到达极限,不能再盯哨了。
邵致宽泛着血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前方,冷淡地道:
“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率,我们也不能放弃缉捕黄缺德的机会。”
“可是,大伙人都累了,就算和黄缺德正面交锋,胜算也不高。”
陈延辉看着自己晒得通红的上臂,再将袖口实于鼻端一嗅,令人欲呕的气味他差点连胃液都吐出来。
邵致宽森冷的目光射向陈延辉。
“老百姓缴税是要警察保护他们的安全,不是拿来养饭袋用的!”
他替大伙人仗义执言,却被队长讥为饭袋!呜呜呜……凄惨啊!
小韶,都怪你啦!
陈延辉在心里左一句、右一句地抱怨曲韶仪。自从临检回来后,大队长的心情就像乌云密布的天空,随时传来隐隐作响的闷雷。
被烈日晒得头昏眼花的陈延辉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为了普天下千万苍生的幸福着想,愿小韶和大队长早日和好、早生贵子、早早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