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队长的弟弟这么年轻就撒手人寰,留下稚龄的女儿,此情此景,就好像爹地妈咪离开她和歆歆一样……
曲韶仪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很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件伤心事。”
“该感到抱歉的不是你。”邵致宽修长有力的手指抚上她柔皙的脸颊,口气平淡得像一泓秋池,听不出任何情绪变化。“漏屎才应该感到抱歉。”
曲韶仪突然一阵头皮发麻,难道说……
丙不其然,邵致宽接着陈述道:
“我弟弟邵致恺也是警察,两年前围捕漏屎时被他射死了。”
曲韶仪清清楚楚地感受到病床上伟岸男子的心伤。兄弟如手足呀!截肢的滋味岂是好受的呢?想到漏屎的凶残好杀,她心中又是气愤又好害怕。
邵致宽平静地道:“杀弟之仇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要亲手把他缉捕归案,为语涵报杀父之仇。”
不经细思,曲韶仪弯身拥抱心头淌血的男子给予她最真诚的安慰。手臂绕过他的颈窝,小心不去触及他肩头上的枪伤,咸咸的泪水沿着她的面颊滑下来,浸湿他的衣襟。
“我相信令弟在天之灵,一定会保佑你平安无事。”
邵致宽并没有推开她,他讨厌懦弱,却在曲韶仪的怀中感到睽违已久的平静……也许,他压抑太久了。
双手环住她的细腰,他用同样的真诚保证道:
“别怕,我会保护你,漏屎想都别想动你一根寒毛。”
终于意识到他俩靠得如此之近,曲韶仪困窘地晕红双颊,邵致宽炽热的呼吸拂过她敏感的耳际,激起她心头阵阵涟漪。
邵致宽挑眉问道:“怎么了?不相信我的话吗?”
曲韶仪忙摇头,脸红得一塌糊涂。令她无言以对的是两人暧昧的姿势,而不是他的保证。
“我当然相信你。”这话说的比蚊子叫还小声。
怕他牵动伤口,曲韶仪轻轻推开他,却发现盘踞在她腰上的铁臂完全没有放手的意思,她被困在他胸前,进退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她感到彻底的无助……和一股莫名的躁热。
“嗳,我们这样不好吧!”
邵致宽存心逗弄她,他喜欢看她脸红心跳的样子。
“有什么不好?保护你不好吗?”
曲韶仪又羞又窘。
“当然不是,而是我们这种姿势,被别人撞见的话,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邵致宽还是没放手的意思,神情说有多邪气就有多邪气。
“始作俑者不是我,不知道是谁先动手动脚的。”
“我承认是我主动抱你的,你满意了吗?”曲韶仪终于明白,男人都是狼,即使装得牲畜无害,本质上还是披着羊皮的大野狼!
“放开你可以,只是有附带条件。”邵致宽凉凉开出交换条件。
曲韶仪几乎是求饶地问道:“什么条件?”
“从今以后,不要再叫我大队长。”
曲韶仪更是模不着头脑,呆了一会儿,问道:
“不叫你大队长,那要怎么称呼你?”他还有其它的名衔吗?这么年轻做到大队长已经很超能了,他还有别种响叮当的头衔吗?
“随便什么都好,叫邵大哥也行!我比延辉大,你叫他大哥,怎么不叫我大哥?”
曲韶仪眼珠子滴溜溜打转,有了别的主意。
“当真什么都行?叫名字也行吗?”
叫名字最好!邵致宽满意地点了点头,手臂微微放松力道。
“那叫大变态也行喽!”曲韶仪淘气地吐舌,笑道:“你还记得吗?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这么叫你。大——变——态!”
“女人,你活够了!”
邵致宽微一施劲,曲韶仪立时往他胸膛倾倒,她连忙笑着告饶。
“别生气,我开玩笑的!”
“我不喜欢开玩笑!”邵致宽用被单蒙住曲韶仪,听她发出软柔的抱怨,他不知不觉松开紧抿的嘴角。自从邵致恺惨死后,他许久不曾这么轻松了。
挣扎半天,曲韶仪才从被单中月兑困而出,仰起头道:
“邵大哥,我不怕歹徒报复,但我一定要保护妹妹歆仪。”
邵致宽注视她,郑重道:
“我会像保护语涵一样保护你,保护歆仪,我以自己的名字起誓,信得过吗?”
曲韶仪没有避开他灼烫逼人的目光,只是默默回望他,目光中流露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良久良久,方才浅浅一笑,垂下眼睑。
邵致宽心中怦然。她是在告诉他什么呢?电光石火的瞬间,他找到了答案!韶仪她是说——她信得过!
曲韶仪嫣然微笑。仿佛是灵犀一点,暗暗相通,邵致宽明白她无声的语言,她心中感到非常甜蜜。
两人静静凝望彼此,在对方的眼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沉醉在甜蜜蜜的两人世界中。偏偏迟不迟,早不早,就在这时候,陈延辉领着一票同事赶来医院探视长官。
“大队长,大伙人来看你喽!”
病房内凝眸对望的男女忙不迭将视线调开,曲韶仪从头顶心红到脚底,恨不得地上有洞可钻,逃避众人犯疑的眼光。
“咦?韶仪也在呀?”
陈延辉才嚷完,先发现长官的神情不太自然,又看到曲韶仪脸红过耳,娇艳欲滴,美丽极了。
情况很不对劲呢!
大队长近来心情好得吓人,属下办砸了差使,按照他以前的个性,免不了赏一顿排头吃吃——
“看你们办的什么烂案,笨头笨脑,做的什么狗屁申请!”
最近,大队长却很有爱心,对属下不再疾颜厉色,甚至常常自掏腰包,买消夜慰劳大伙人加班辛劳。
人逢喜事精神爽,莫非……大队长走桃花运了!
而今他魂牵梦系的桃花仙子,该不会就是标致清灵的小韶吧!
经过一连串精密的分析,陈延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拉着颈口嚷嚷道:“好热哟!好热哟!”
不明就里的同事报以哈哈大笑。“病房有开冷气,怎么可能会热?你最近加班加疯了吗?”
陈延辉不由分说,将众人一古脑儿往外推,贼兮兮地笑道:“有这么多一百烛光的超亮电灯泡,都快烧焦喽!”
“辉哥,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曲韶仪急忙澄清,脸上却不争气地嫣红一片。
陈延辉来不及损她,邵致宽已怒声道:
“不许叫他辉哥!”
曲韶仪急得连连跺脚。这话不是欲盖弥彰吗?落在捕风捉影的好事者眼中,刚好印证他们之间确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陈延辉笑眯眯道:“小韶,不叫辉哥也行,叫延辉更亲切。”
邵致宽喝道:“也不准叫延辉!”
曲韶仪脑门一阵昏旋,捣住他的嘴,真想剪断他的舌头。这人是牛吗?怎么讲也讲不听。
“你别再说了!”
邵致宽扳开她的小手,心里更不痛快。
“为什么不能说?人生一张嘴,就是用来说话的!”
陈延辉满脸痞子笑,将同事都推到门外。
“大队长,我把病房留给你们单独相处喽!”
邵致宽满意地笑了笑,难得延辉会做正确的事。
“统统都回去吧!不必再来看我了。”
陈延辉贼溜溜地笑道:“属下谨遵圣命。有了小韶这帖灵丹妙药,大队长一定很快就康复。”
这小子嘴甜得沾了蜜了。
邵致宽满心欢喜,才想褒奖他几句,曲韶仪就跺脚嗔道:
“都叫你别说了,你还一直说不停!”
“不打扰两位了,大队长加油哟!”陈延辉眨着眼睛又问道:“小韶,你会不会唱‘双人枕头’?”
“辉哥!”
在曲韶仪气昏过去之前,陈延辉伙同一群光明正大谈八卦的访客已一窝蜂离去,走廊上充斥着他们此起彼落的笑语。
曲韶仪又是臊,又是急,连连跺脚。“都是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