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了?”古嘉儿脸色一白,勉强笑道:“你如果不喜欢『夏侬』的话,没关系的,我们也可以改到别家,我都配合你。阿醇,我知道我以前太任性了,从来没有体贴过你的心情,可是现在我愿意改,真的。”
“你不用改。”杜醇走到她面前,语气真挚而恳切地道:“嘉儿,你是个美丽又聪明的女人,你有你的风格和味道,从来就不需要为谁改变。我现在才了解,其实我真的不是你那个『对的人』,不管我们再怎么努力,只会像是两只被绑住了脚的金龟子一样,拼命挣扎着往不同的方向飞。”
“不是这样的。”古嘉儿摇摇头,声音微颤道:“阿醇,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多么相爱吗?那时候我们也很快乐,你都忘了吗?”
“我没有忘,可是就算再美好的时光,过去就是过去了。”他轻轻抚模她的脸颊,像是在对旧日美丽却褪了色的年华道别。“我们已经错过了最接近彼此、唯一一次『牵手』的机会,你去了美国,我留在台湾,这当中五年过去了,承认吧,我们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我们了。”
“阿醇,只要我们努力,只要我们有心——”
“对不起,这就是所有一切问题的症结点,”他凝视着她,“我已经『无心』了。”
迸嘉儿屏住呼吸,美眸蓦然充泪了。
“我爱王有乐。”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我知道,这很奇怪,我从来没想过我会喜欢上一个这样的女孩,邋里邋遢,迷迷糊糊,又贪吃得理直气壮,可是很亲切、很温暖,像是一块很朴素却很香、很甜,没有华丽的女乃油、香草、巧克力、什么有的没的,就是单纯用鸡蛋和面粉、牛女乃蒸出的,带着幸福味道的海绵蛋糕。”
“海绵……蛋糕?”
“对,她连身材都像海绵蛋糕,软软的,暖暖的,”他黑眸熠熠,嘴角往上扬。“很舒服,抱起来像被太阳晒过的棉被。”
海绵蛋糕……棉被……
迸嘉儿有些迷惘,“阿醇,有哪个女孩会喜欢被叫作海绵蛋糕和棉被?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我听得懂关于她很亲切、很温暖的部分,我也承认她身上确实有这样的特质,但是……海绵蛋糕和棉被?”
“瞧,我们真的有代沟。”他不禁笑了起来。“如果是有乐,她会很高兴地问我,那这块蛋糕好不好吃?甜不甜?这个棉被冬天抱着很暖,那到了夏天怎么办?会把棉被收起来吗?还是会继续吹着冷气盖棉被?”
“我……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古嘉儿一脸茫然。
“对啊,我在说什么呢?”他笑得更开心了。“也许不是有乐改变了我,而是我早就被她同化了。”
“阿醇——”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
“抱歉,我先接个电话。”他嘴角笑意快乐地荡漾着,怎么也收不起来,他愉快地接起了电话。“张谅?好小子,你终于肯接我的电话了,你……什么?!”
杜醇脸色瞬间惨白,顾不得张谅还在说话,也顾不得古嘉儿还在诊所里,登时冲了出去。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阿醇?”
第10章(1)
“司机,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飚车也好,闯红灯也行,请你用最快的速度把我送到桃园机场!所有罚单统统包在我身上!”一上出租车,杜醇猛拍司机的椅背,急声道。
“这——”
“快!车资我给你十倍!”
“十倍?好好好……”出租车司机眼睛一亮,二话不说用力踩下油门。
杜醇快疯了,满脑子都是张谅刚刚扔给他的超级炸弹——
老杜,有乐妹妹现在跟我在桃园机场,她坚持要参加无国界医生组织,跟我去印度。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那个女魔头,怎么说服她的,总之她现在跟我在机场,我们是晚上的班机……
“王有乐,等我抓到你之后,我一定要掐死你!”他咬牙切齿道。
竟敢给他搞一个不告而别,竟敢丢下他就要逃走,她到底把他这个老板兼男朋友及未来的老公摆哪里?
不是说了他们还没谈完,她为什么这么猴急,凭什么就这样抛弃他,甚至连封辞职信都没有写!
不,就算她写了辞职信,他也不会准,死都不准!
笨蛋小胖妹,你不能离开我……拜托,别离开我!
一想到生命里不再有“小胖妹王有乐”,杜醇便觉整个人无法呼吸,像是当头直直撞上一堵冰冷的水泥墙!
仿佛世界即将在他眼前崩溃,从此以后,什么都没有了,不见了,再也没有半点意义和乐趣……
幸福,将变成一个永远的空话。
“有乐,不要走,你等我……绝对,不能走……”他沉痛地将额头抵在双手掌心里,每一遍的心跳,每一次的呼吸,都是害怕。
仿佛过了漫长的时光,出租车终于在机场门口停下,杜醇不等车子停稳,立时抓出皮夹里所有的千元大钞和一张名片塞给司机。
“罚单寄给我!”话声甫落,他人已经箭般冲向机场大斤。
他的呼吸急促而粗喘,极目四望,搜寻着那个熟悉的丰润身影——
终于,看见她了!
杜醇眼眶灼热,鼻头酸楚,耳际嗡嗡然,双脚虚软又坚定地朝着她的方向走去。
王有乐背着旅行大背包,一手还拖着行李箱,一副去了印度就不打算回来的样子。
她真的舍得就这样抛下他不管了吗?
“王、有、乐。”
王有乐背脊一僵,眨了眨眼睛,心脏狂跳了起来。
怎么会?她不是警告张医师不准说的吗?
“你偷走了我的心以后,就想要带着它远走高飞吗?”一个她这辈子再熟悉不过的低沉嗓音在背后响起。“连留一封辞职信的诚意也没有?”
她不敢回头,不能回头,因为早已满脸泪水,哭得一塌胡涂。
都是幻觉,都是骗人的,杜医师才不可能说那么肉麻的话,而且不管他怎么说,她都已经下定决心,要舍弃个人的小情小爱,去追求真正的大爱——
一旁的张谅看了看这个,再看了看那个,忍不住咧嘴笑了,暗示同组的伙伴识相闪远一点,留给他们一点独处的时间——趁那个女魔头还没来之前。
“杜医师,”王有乐好不容易用袖子抹掉眼泪,吸吸鼻子,强自镇定地转回身,可是泛红的眼眶和鼻子怎么也骗不了人。“对不起,可是我把辞职信夹在董先生那份病历的最后面了。”
“所以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喉头很紧,眼神却温柔得像水。
她不敢接触他“兴师问罪”的目光,只能低着头闷闷道:“杜医师,我知道你是因为放心不下我,觉得有责任要照顾我,所以才一直没办法真的放开手,去追求属于你自己的幸福,可是你真的不要对我有愧疚感,我会过得很好的。”
“可是我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立刻抬起头来,一见到他专注的眸光,差点又忍不住飙泪。
杜醇柔声问:“是谁告诉你,我是因为责任感,因为同情心,所以才紧抓着你不放的?”
“没人说,我自己也知道。”她勉强保持声音的稳定,拒绝再在他面前崩溃失控。
这些天她想了很多很多,从伤心失落到幡然省悟,她想起了杜医师一直以来都陪在她身边,不管是平常的日子,还是她情伤的时候,都是那么地关怀、照顾她,虽然嘴巴上不饶人,可是他对她的好,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就是因为他的好,所以她更不能留下来,眼睁睁看着他左右挣扎为难,在爱情与友情间徘徊矛盾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