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荷。”他那双精明深沉的眼睛突然看向她。
“是,杜大哥。”汪荷不禁被他看得心一跳,脸颊悄悄红了起来,娇羞道:“你有什么吩咐吗?”
“你为什么答应来和我相亲?”他双手交握摆在桌上,眼神专注地凝视着她。“像你这么美丽又拥有专业素养的女人,应该不需要靠相亲才能把自己推销出去吧?”
汪荷闻言,秀丽脸庞窘迫地微微泛红。“杜大哥,其实我是因为——”
“因为对象是我,所以你才答应的?”
汪荷没想到他说话这么直接,有点措手不足,不知该如何反应。
“我妈是怎么跟你形容我的?”他注视着她。
“呃,是这样的……”汪荷努力挺直腰杆,坐得更端庄,对他露出自己一向引以为傲的甜美笑容。“杜大哥,你在医学界那么有名,光是我院里就有好几位权威的教授对你称赞有加,我从以前就很仰慕你……”
“那是表相的我,那么对于真正的我,你了解多少?”杜醇就事论事地问。
“我……”汪荷顿了顿,脸上笑意依然不改。“我希望杜大哥愿意给我深入了解你的机会,也希望能让杜大哥以后可以多多了解我。”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汪荷稍稍松了一口气,但还来不及喜上眉梢——
“可是我没空。”他往椅背一靠,言简意赅地道。
“我知道杜大哥的工作很忙,其实我也是,但是我觉得这都是可以克服的……”
“和我说话你很紧张吗?”他目光锐利的看着她。
汪荷吞了口口水,矢口否认,“不,当然不是了。”
“那也谈不上享受吧?”
非但不觉得享受,反而还有重重的压迫感,不过汪荷只要一想到他俊朗如偶像明星的脸庞,还有他的医学背景和身后所代表的一切,一切都是值得的!
于是汪荷绽放出最温柔婉约的笑容来。“杜大哥,只要你愿意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你看见我的好,你也会发觉我们其实是挺适合彼此的一对。”
“为什么?”他反问,“就因为『男医师一定娶女护士,女医师一定嫁男医师』这两条不成文的大众印象吗?”
汪荷温婉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棒着一排翠绿色室内盆栽,偷偷躲在另一头的王有乐满脸同情。
丙然,杜医师的耐性和温柔一向只留给真正需要他的病人,私底下的他,机车到有剩。
人千万不能看外表,外表是会欺骗人的,就拿杜医师来说好了,长得一张俊俏迷人的脸,身材高大修长好比模特儿,专业没话说,账户满是钱,可那又怎样呢?
真正的杜医师,是一般人很难“消化”的啊!
王有乐就这样顾着胡思乱想,差点忘了正事——
对喔,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她清了清喉咙,站了起来,缓缓绕过盆栽,这才假装发现了他。
“杜医师?你不是杜医师吗?”她那张圆圆小脸盛满惊喜,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杜医师,求求你挪出时间帮我做心理治疗好不好?我真的很需要你帮我啊!自从我被我男朋友抛弃了以后,每天吃不下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他——杜医师,求你帮我走出情伤,拜托你挤出一点空档给我好不好?呜呜呜……”
“这、这是……”汪荷被吓到了,微慌求助地望了杜醇一眼。
“王小姐。”杜醇处变不惊,另一只手温柔地盖在王有乐紧抓的手掌上,抚慰地轻拍了拍。“你放轻松一点,有话慢慢说。来,深呼吸……吐气……觉得好些了吗?”
“杜医师,呜呜呜……请你帮助我吧。”一身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王有乐实在太有说服力了,尤其是那绝望的表情,披散在肩脖上的乱发,一看就是个弃妇模样。“拜托你,求求你……”
“好,好,你冷静点,”他温和地安抚道,轻扶着她起身,一脸歉然的看着有些呆愣的汪荷,“抱歉,我有点事得处理一下,今天恐怕不方便和你一起吃饭了。”
“没、没关系,工作要紧。”汪荷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又被他那抹温柔笑意给迷住了,“杜大哥,你先去忙,我们以后可以再约,或是随时电话联络。”
“谢谢你的体谅,再见。”杜醇二话不说“押”着宛如疯婆子上身的王有乐便大步往外走。
第1章(2)
一上杜醇的黑色休旅车,王有乐掩不住满脸兴奋,急急邀功道:“怎么样?怎么样?我演得很像吧?”
“像。”他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发动引擎。“超像。”
“杜医师……”她孤疑地瞥了他一眼,“你是在笑吗?”
“我会那么不知感恩吗?”他目光可疑的迅速转而直视前方,“你刚刚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我们说好的,你要请我吃麻辣锅吃到饱。”说到这里,她眼睛都亮了。“我要去太和殿,不然鼎王也行。”
“你上辈子是非洲难民吗?”他熟练地把车子开出停车格,驶出饭店的地下停车场。
“民以食为天,何况你答应过我的。”王有乐咕哝,边说边从帆布斜背袋里模出一包蚕豆酥,“要不然我干嘛牺牲难得的周末假期,跟你去演戏骗人啊!”
“那不叫演戏骗人,而是在最合理的状态下进行最委婉的拒绝。”杜醇瞪了正要撕开蚕豆酥包装袋的她一眼,“说过几百次了,不准在我车上吃东西。”
“杜医师,你的车子太干净了,里里外外纤尘不染,这样太不人性化了,人家会怀疑你有洁癖、强迫症。”她对他的杀气无视,自顾自撕开了封口,抓了一把蚕豆酥就塞进嘴里,嚼着那熟悉的香酥好味道。“想想可乐果嘛。”
“敢掉一粒屑屑在我车上,信不信我把你丢下车?”他眼角微微抽搐。
“你不要让我一边吃一边跟你讲话,饼干屑屑就不容易嚼出来呀!”
“那还是我的错吗?”这死胖妹……
王有乐睨了他一眼,完全不难猜出他此刻肯定是在月复诽自己,不过没当面骂出来,杜医师已经算对她很客气了。话说回来,可能也是知道骂了也是白骂,她根本不痛不痒。
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哎哟,她不小心骂到自己了。
车内气氛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凝结了几分钟,应该是杜醇气到懒得再浪费口水对付她吧。
“杜医师,可以问你一个很私人的问题吗?”她边嚼着第二把蚕豆酥边问。
“不可以。”杜醇看也不看她,目光专注在路况上。
“你是同性恋吗?”她抓起第三把蚕豆酥。
“王、有、乐——”他猛然转头过来。
她瑟缩了下,一颗蚕豆酥不小心自指缝间滚到脚踏垫上。
“喂!”他浓眉一蹙,还来不及出声提醒,就听到不祥的喀啦声。
“啊,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挪开了因紧张而闯祸的右脚,赶紧在他抓狂前弯下腰把碎掉的蚕豆酥捡起来。
万万没想到这么一弯腰,原本放在膝盖上的整包蚕豆酥瞬间一翻,全撒了出来!
“嘶——”王有乐倒抽了一口凉气。
完了完了……惨了惨了……死了死了……
“王有乐。”杜醇的声音很轻、很温柔、很平静,却远远比咆哮怒吼还更要令她心惊胆战。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苦着张圆脸,双手认罪地紧紧捏着耳朵,一迭连声地道歉讨饶,“杜医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负责,我一定负全责!”
“负责是吧?”他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扳扳两手指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