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满儿呆住了,屏住呼吸,心儿坪坪狂跳了起来。
现、现在是怎样?
他帅到天理不容的迷魅脸庞越发逼近,那张俊脸逐渐放大、放大、放大!
“哈!啾!”因为紧张外加憋气过度,苏满儿打了个大喷嚏,喷得那张白玉无瑕的帅脸都是口沬。
本皇杀了妳!
凤磬硕勃然大怒,当场就想掐断她的颈子,幸好理智总算在最后一刻及时悬崖勒马。
苏老头哭天抢地的画面实在太诱人,迫使他不得不硬生生捺下汹涌怒火,缓缓地放开一脸惊慌的她,自袖中取出一条明黄大帕拭净了脸。
“对不起。”她吞了口口水。她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做出这么恶心的事!
等一下!
“本皇?你就是十九皇爷?!”她又指着他鼻头惊骇大叫。
凤磬硕往后退了一步,不敢保证要是她再惹毛他一回,自己会不会立时发狠将她剁成一截一截扔到护城河里喂鱼。
“否则妳当我是谁?”
“十九皇爷养的男宠!”不经大脑的话一冲口而出,苏满儿马上就后悔了。
没想到他居然没有生气,事实上他的浓眉、大眼、鼻尖、嘴唇……连动都没有动,如果不是他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眼睛是睁开的,她还有点怀疑他若不是睡着,就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突然挂掉了。
“谢谢苏二小姐的抬举。”他慢慢道,“本皇……真是受宠若惊。”
“也不会啦,反正你长得这般漂亮,别说是男人了,就连我瞧了也是心头一阵坪坪跳哩。”苏满儿安慰他,小手习惯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像跟人家很熟似的。“哦?”他眸底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是啊。”她点点头,小手突然托着下巴,就这样盘腿坐在轿口上下打量起他来。“咦?”
他询问地微挑浓眉。
“你……真是十九皇爷?”
“我不像十九皇爷吗?”他反问。
“呃……”她愣了一下,他通身上下散发的那股尊贵气势,是让人毫无任何质疑的空间啦,可是……“我以为你很凶。”
“何以见得我很凶?”
“人都这么说。”她随手乱指了个方向,恰恰好指到始终警戒在门边的曹政。
凤磬硕目光随着她雪白的指尖望过去,曹政登时脸色惨变,赶紧拚命摇头否认——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
“是苏宰相说的吧?”他依旧面带微笑,语气云淡风轻地问。
“我爹倒是没说你很凶,他拿来形容你的词永远是一大套一大套的,常常灌得我耳朵都满了。”她看着他,莫名有些害羞起来。“可是你看起来不像人们口中说的那种人。”
“世人多误解。”他淡淡一笑,眼神有三分倦然。“本皇也累了,不想再多做解释。”
真要命,他要是继续保持那副嚣张又自以为是的样子,她满肚子的火气也有个发泄的借口,可是现在的他……
苏满儿挠了挠头,顿觉困扰了起来。“听起来……你好像有点可怜耶。”
“男子不作兴博人同情那一套。”他神情温和地看着她,“将相英雄皆寂寞,古往今来皆如是,又何止我一个?”
她满眼怜悯地望着他,小嘴张合了半天,生平首次也有说不出话来的时候。
“苏二小姐!”
“你就叫我满儿好了。”她热切地冲口而出,猛然握住他的大手,拚命上下摇晃。“你也不要对人性失望嘛,其实人生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又一村!”
“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微微咬牙,下意识纠正。
“反正就是那个意思。”她灿烂一笑,“看,你非但人长得俊俏,还有学问有头脑,很是聪明啊,前途一定充满了无限光明的!”
是他错觉还是怎地?怎觉得这番话好似刚刚才听过……
但是有达到目的就好。
“满儿,”他轻轻拉起她的小手,牵引着她下轿。“虽然是误会将妳带到我身边,但是对此,我永远感激上苍,给了我妳这一个美丽的意外。”
她哪里是心思深沉、性格练达,拥有魔性般令人着迷蛊惑,演技却又炉火纯青的凤磬硕的对手?
三两句话她就已经红着小脸,痴痴地望着他,彷佛天地间除了他以外,眼底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但是——如果他以为苏满儿可以这么容易就被摆平的话,那么只能说人算永远不如天算。
第3章
从那天起,苏满儿就在一个诡异的状态下住进了十九皇府里。基本上,她是个做人做事只管一古脑儿往前冲的人,至于为什么事情会进行得那般顺利,甚至连十九皇爷为什么会待她客气温柔得活像是一见钟情,她压根连怀疑都没怀疑过。
“肯定就是我太人见人爱了。”她洋洋得意,“所以连十九皇爷也抵挡不了我纯情小花蕊的魅力!”
所以现在的苏满儿,心底满腔热血沸腾,就是要好好地在友好的基础上,进一步感化那个外表邪恶内心脆弱的十九皇爷。
“爹,为了你,为了姊姊,为了小宝,为了全天下的百姓,我一定做得到!”
在小云倚月楼里,客居生涯正式进入第二天的苏满儿握紧粉拳,小脸满是热情澎湃,慷慨激昂地对着头顶上那一弯明月宣誓感言。幽然夜色里,一个高大的身形隐于竹影间,负着手,冷冷地注视着沐浴在月光下的小女人。
真是太容易了,一点挑战也无。
可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他会等到她整个人整颗心全投入自己怀抱,再也离不开他之后……
“小丫头,这并非儿戏,而是一场战争。”他冷冷的开口,“若要怪,就怪妳爹未能审度大局择木而栖,还妄想与本皇为敌。”
苏宰相若是送女儿来当西施,就等着身败名裂,输得一塌胡涂、一无所有。
不过话说回来,那个思想僵化的老学究,怎么会想出将女儿送来当间谍这等奸险计策的?
事有蹊跷。
凤磬硕思想谋略之精细程度,足可媲美一只千年狐狸了……苏满儿的出现,绝对没有表面所见的那般单纯。好,就跟她玩玩。他想得入神,直到看见她弯腰趴在一只福圆蛋缸里,似乎极力在掏模什么,穿着绣花鞋的脚因不断俯身而稍离地面,危危险险得像是快一头栽进缸里去。
般什么鬼?
凤磬硕一惊,疾冲了出去,及时出手揽住了她往前栽落的身子。“当心!”
苏满儿反倒被突然其来出现的他吓了一大跳,可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就感觉到纤腰一紧,耳畔响起了几乎震破她耳膜的咒骂!
“妳天杀的在干什么!”
她惶惑茫然地望着他,微微瑟缩了下。“干嘛?”
“妳还问我?”他差点被她危险的行为吓白了一头……不,是一根头发。
她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自己跌断脖子而死?在他还未能查清楚她的来意,还有背后主使者与阴谋之前。
还有,人人都知他十九皇府派八人大轿接苏府二千金来做客,两日后她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他府里,那么他岂不是授人以柄,让苏老头逮着了机会好哭爹喊娘地大作文章?他不怕朝廷,不怕太子,但越到大事将成之际,他越不想落人口实,以免陡生变异。
“我捡鸟蛋啊。”苏满儿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手掌摊开,里头果然躺着两颗褐色有着点状花纹的鸟蛋。
鸟……
“就为了两颗塞牙缝也嫌不够的蠢鸟蛋,差点跌断妳的脖子,妳脑袋里装的究竟是!”凤磬硕勉强忍住没将“粪”字吼出声,顿了顿才道:“还是草?”
“你不要绕着圈骂我草包,我听得懂的。”她有点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