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我的药……”
“我拿我拿!”春嬷嬷熟练地摘下她系在腰间的绣花小荷包,挖出了几颗香味扑鼻的天山雪莲小丸子,塞进她小嘴里。“快咽下……好些了吗?”
绣月服了药之后,总算稍稍止住了喘咳,但神情依旧气急败坏。“春嬷嬷,快报官哪!”
“我也想报呀,可怎么报?”春嬷嬷一脸苦瓜。“那位英俊鲍子掳走人以后,他的护卫还撂下一句狠话,说是在执行公务,要我们决计不能拦阻。”
“执行什么公务?他谁啊?”绣月火大。
她生平最恨的就是那种拿著鸡毛当令箭,四处招摇撞骗、败坏法纪的大混蛋!
“他说他家主子是路晋王爷!”春嬷嬷神情凝重。“路晋王爷,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路晋王爷呀!话说回来,路晋王爷本人比传言中的年轻俊美太多了,嬷嬷我这几十年来看过的美男子加一加、叠一叠,恐怕还不到他一根脚毛呢!呵呵呵。”
“路晋……”路晋表哥?那个皇室贵族里最倨傲、最眼高于顶的美型妖怪……
绣月的神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肌肤比她还要晶莹剔透,修长高大玉树临风,不笑的时候寒若万载玄冰,一笑之后犹如春风呵暖了大地般动人。
他……居然对女人有兴趣?!
啸月的下巴掉了下来。
“眼见时辰将届,客人就快要上门了,可如冰被王爷带走了,我待会儿拿什么老脸向众人交代?”春嬷嬷想到心酸处,不禁又嚎哭了起来。“哇……这下子对面的花嬷嬷可逮著机会打落水狗了呀!”
花嬷嬷是春嬷嬷的死对头,她开的“如花似玉怡红院”无论装潢、姑娘素质、酒菜品味都略逊春嬷嬷领军的“如梦似幻小青楼”,因此一直以来就把春嬷嬷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绣月记得春嬷嬷说过,花嬷嬷总是无所不用其极想打败她,想取而代之成为苏州第一红老鸨。
“春嬷嬷,不是还有很多貌美如花的姑娘吗?就随便选一个来当今晚的花魁娘子就好了,事情也没有那么糟吧?”绣月劝道。
“不成啊,我手底下的姑娘都是旧人,可新花魁娘子除了集美丽与智慧才艺于一身外,还要是从未在烟花界露面过的新面孔、小清倌才行!”春嬷嬷抽抽噎噎,觉得前途一片黑暗。“这是行规。”
“那……”绣月实在不忍心,最后硬著头皮问:“春嬷嬷……身为花魁娘子一定得卖身吗?”
“不不不,以咱们苏州‘花街柳巷春水镇’的行规来说,既然称作花魁,就是卖艺不卖身,并拥有只能远观而不容亵玩的至高无上地位。”春嬷嬷泪汪汪,一脸茫然地看著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绣月松了一口气,腼眺犹豫地道:“那……我今晚滥竽充数行不行?”
“你?!”春嬷嬷倒抽一口凉气。
“行吗?”绣月笑得有点心虚。
唉,要是皇兄和萧大哥知道她干了什么好事,铁定会被她气得吐血,可是春嬷嬷对她那么好,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呀!
再说了,顶多只是顶个大浓妆露露脸,随便弹个一曲古筝,又不是真要接客,应该……没什么要紧吧?
“小月牙,你真是我的救命福星啊!”
“真的吗?”绣月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
从小到大她就跟个病秧秧的药罐子没两样,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能够成为别人的救命福星啊!
冲著这一句,就算要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的啦!
绣月登时热血沸腾,摩拳擦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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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纵横几乎把苏州所有的客栈全部翻过来。
可是没有、没有,就是没有!完全没有绣月的踪迹!
“难道她已经离开苏州了吗?”他快马加鞭日夜赶路而来,还以为一定能够截得住她,没想到……
他颓然地支著额头,大手紧紧捏著银制酒杯,酒杯瞬间被捏扁成一团银块,看得史大夫一阵心惊肉跳的。
“那个……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定找得著的!”史大夫拚命劝慰他。“对了,将军,不如这样吧,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忘掉所有的烦恼与忧愁。”
史大夫逮到机会不忘要向他鼓吹单身自由的美好。
“不要。”眉宇风霜一脸憔悴的萧纵横扔掉酒杯,索性拿起整坛酒,仰头就灌。
史大夫都看傻眼了。
将军几时这样藉酒浇愁过?
这下子可完了,世上最优秀的男人又一枚阵亡在情场上了。
“不行!”史大夫提起精神,鼓起勇气,死拖活拖就是要把他拖出门。“将军,你千万要恢复你的男子气概,绝对不要为了一朵花而放弃整片花园……”
“你做什么?我都说了我不要!”萧纵横紧紧抱著酒坛,被半拖半拉地扯了出去。
连日来的疲惫、操劳与忧心已经将他的体力耗尽得差不多了,尤其在酒意上涌神智紊乱的当儿,萧纵横只剩下最后一丝力气抓著酒坛子,就这样被史大夫强硬地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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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诉不尽浓情蜜意、缠绵俳恻的“凤求凰”,幽幽然地在夜色里荡漾了开来。
头痛欲裂、脚步踉跄的萧纵横被史大夫强拉进“如梦似幻小青楼”,里头黑压压地挤满了人,但奇怪的是,除了琴声外,悄然不合半点人声。
包加奇异的是,满心痛楚焦躁的萧纵横,在听见了那丝丝扣人心弦,曲意婉转动人的琴声之后,整个人安宁平静了下来。
他忽然想起了许许多多和绣月在一起时很美好的回忆:她的笑容楚楚、她的明眸皎洁、她佯装出来的娇贵与坚强……
琴声净净,曲意幽幽,萧纵横胸口再也抑不住澎湃的激动与苦苦的思念,他粗犷英挺的脸庞悄悄滑落了泪水。
史大夫本来是带他来找乐子,来见识见识“如梦似幻小青楼”推出最新一季花魁娘子的迷人丰姿,没想到竟然把大将军给弄哭了。
“我惨了。”
萧纵横默默拭去热泪,缓缓地抬起头,想看清那抚琴之人的容貌。
究竟是什么样的抚琴大国手,能够弹出如此动人的美妙琴韵?
可是他的视线还未来得及越过众人头顶看个仔细,倏地,悠扬欢乐的丝竹锣鼓声接替了清冷缠绵的琴声,登时整座大厅气氛热闹了起来。
一排美艳的舞伎莲步翩翩地鱼贯而出,纤纤玉手挥舞著红色的羽毛扇,开始起舞而歌。
晚风悠悠明月幽幽长夜谁来比温柔
侬来漫舞谁来唱和更残漏尽春蒙眬
晚妆初上笑抛眼波莫怕全尽在床头
一杯两杯三杯暖酒醉态娇弱倚香罗
纤纤柳腰任君搓揉今宵只要郎疼我……
春光旖旎莺声匿匿,刹那间整座大厅顿时变成醉人的销魂仙境。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像是恨不得立时买得一夜纵情欢爱。
尤其当本届花魁娘子腼觍羞涩地漫步下台,抱著焦尾短琴眼波流转,欲言又止,未语先笑的模样,登时醉倒了众人的心。
好一个不艳不俗、宜笑宜嗔的绝世花魁呀!
她小巧的素颜染上了淡淡嫣然绯红的胭脂,黑亮的青丝绾成了斜飞的凤髻,簪上了一朵朵雪白的汉玉小花,粉女敕的耳垂悬著两只小小的粉红色珍珠坠子,弱不胜衣的纤瘦身子穿著一袭月牙色绣花衣裳,更加显得飘逸出尘、楚楚动人。
什么叫我见犹怜,什么叫烽火戏诸侯,只为博得美人一笑,就是这款的啦!
“哎呀,今年的花魁娘子真是美!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