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是歹人捉走了她,或是客栈里有人贪图她的美色,迷昏了她,将她掳走,该如何是好?
虽然她的包袱也跟著不见了,房里更是整理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挣扎弄乱的痕迹,他的理智告诉他,她是自己离开的,但是……但是他的心却完全不愿意接受这个和平理性的正常判断。
什么见鬼的和平理性?!
她已经不见了,不知是否寒毒病发晕倒在路边,不知是否落入歹人手中,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可恶!
“她怎么可以不告而别?”
他一定要把她找回来,然后……亲手掐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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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繁华满城,流金遍地的苏州城,绣月突觉眼花撩乱,因为选择太多,到处都是美丽的招牌帘子,到处都是笑语殷殷,吴哝软语。
“既然都来了,本公主腰里又缠著十万贯,当然要去住最气派、最豪华的啰!”绣月深吸一口气,四下环顾一圈,蓦然眼前亮了起来。
哇,好漂亮、好典雅的一间客栈哪!
两边大红柱上龙飞凤舞地写著充满文化气息,十足风雅的对联——
莫论年年月月岁岁朝朝,依旧一夜金迷纸醉
纵使流流连连缱缱绻绻,今宵魂梦与君同睡
“哗……真是大有花间词派的旖旎深情啊!”她啧啧惊叹,摇头晃脑。
对联就这么动人了,没想到客栈名更美了。
“如梦似幻小青楼。”她念出来后,忍不住一击掌,“雅,真是太雅了!”
好,今晚她这位金枝玉叶长公主,凤驾就栖这家“如梦似幻小青楼”吧!
尤其站在门口招呼的那位大婶笑容是如此灿烂,大红嘴角畔的黑痣长得那么诚恳,胖胖短短手里挥舞的那条手绢儿又是无比地飘逸……
绣月真希望自己五、六十岁的时候,还能像她这么精神健壮、生气勃勃。
“哟!客倌请里边坐!”裹红戴翠的老鸨春嬷嬷满脸笑嘻嘻,眼神恁般勾人。“王员外,您好久没来了,小翠仙每天都想你想得紧,整个人消瘦了好一大圈呢!”
“哟,春嬷嬷,那我可得快快进去好好疼一疼我的小翠仙了!”被招呼的王员外色迷迷地搓著手,迫不及待地迈进门去。
“快快快,里头的姑娘好生款待王员外呀!”春嬷嬷眉开眼笑地嚷著,才一转身要继续对著大门外拉客,却看到一个娉娉袅袅的纤柔小泵娘对她微笑。
哇塞!
春嬷嬷双眼当地亮了起来,两眼自动翻滚出金元宝的符号。
“小泵娘,你……”她忙上下打量这模样儿楚楚可怜的美少女,抑不住满心的喜悦。“要不要进来赚?”
“赚?”绣月愣了一下。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春嬷嬷不由分说地将她半拉半扯了进去,满面堆欢。“不过没有兴趣也无所谓啦,你知道的,反正大姑娘上花轿,总有第一次嘛。再说只要眼一闭牙一咬,马上就能够赚进大把大把的银子……呵呵呵!”
“这么好?”
绣月简直不敢置信,世上怎么会有那么轻松就能赚大钱的差事?只要闭一闭眼睛,咬一咬牙,就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赚。
一定是皇兄治国有道的德政推行天下,致使全国百姓皆能雨露均沾,自此四海升平万民富足,就连挣钱都变成一件非常简单容易的事吧。
一想到皇兄是如此英明的皇帝,绣月再度感动到不行。
只是……
“可是我的身子骨不好,常常生病,这样也能赚到大把钱吗?”她还是很好奇其中玄机。
再说了,当客人不如当伙计,这样更能够隐藏身分,对吧?
春嬷嬷突然笑得好不神秘,凑近她耳边悄悄道:“这你就不懂了,男人都是贱骨头,越是柔弱的女子越能激起他们的男子气概,他们一有了男子气概,出手就会大方,出手一大方,还怕银子不像河水一样流进来吗?”
绣月有听没有懂,越听越迷糊。
“还是不懂吗?没关系,先进来,让春嬷嬷好好调敦教你,你很快就拿捏到诀窍了。”春嬷嬷突然站定,满眼热切地盯著她。“小泵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我叫……”她犹豫了一下,“李小月。”
决计不能再用本名了,万一萧大哥四处打听,或是干脆明令各州官府县衙寻问捉拿她怎么办?
他现在肯定气疯了。
绣月越想越毛,实在是已经太久没有见到他脸色铁青的模样,想想还有点害怕哩。
“小月,这名字太秀气了……”春嬷嬷沉吟了一下,“不如嬷嬷另外给你起个小名吧,响亮一点、动人一点的。”
绣月满脑子光想著要怎样才能隐姓埋名逃过追兵,立刻点头如捣蒜。“好哇!好哇!”
“你长得这么可人意儿,不如就起个俏皮妩媚点的……”春嬷嬷沉吟,蓦然一弹指。“就叫小月牙好了。”
“小月牙?”会不会太肉麻了点?
“就这么决定了!”春嬷嬷欢然地道,“来,跟我进来认识一下环境吧。”
“啊?喔,好。”
绣月就这样傻乎乎地“跳进火坑”了。
等到她终于知道“如梦似幻小青楼”是干什么的以后,回头已经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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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杭州遍寻不著绣月踪影的萧纵横,强迫自己努力恢复冷静清醒的脑袋,好好思索出她可能会去的地方。
可恶!
她想去、想看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可能是大汉、岭南、江南、苏州、广州、云南、大理,甚至是闽南、闽东沿海地带。
“想啊!快点想,她第一站最可能去哪里?”他握紧拳头,紧揽眉头。
“苏州。”
萧纵横猛然回头,愕然地瞪著嚼糖葫芦嚼到腮帮子鼓鼓的史大夫。
“史大夫?”他怎么会在这儿?
“看到伍粉勾系(看到我很高兴)吗?”史大夫又往嘴里塞进一串糖葫芦,口齿更加不清。
他一把揪起史大夫的衣领,凶狠地道:“你怎么知道她在苏州?”
“咳咳咳……”史大夫差点被糖葫芦噎死。
萧纵横拎著他猛晃。“回、答、我!”
史大夫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见到向来处变不惊的萧大将军脾气失控。
“看……”他赶紧咽下满口的糖葫芦,结结巴巴道……“看……看到的啦!”
他铁掌陡然一松,神情变得阴沉危险,沉声问:“几时看到的?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哦,事情是这样的。”史大夫拉整微皱的衣襟,清了清喉咙。“五天前的清晨,我正好骑著我的驴儿晃呀晃进杭州城门口,见到一名气质高贵、身段纤巧的弱质美女站在路边要搭便车,我猛一瞧,咦,那美女好不眼熟,不就是我曾经在宫里远远见过一眼的绣月公主吗?”
“讲、重、点。”他咬牙切齿。
史大夫瑟缩了一下。“了解,然后我就看到绣月公主拦下一位送货的马车夫,两人相谈甚欢,后来就一同去苏州啦!”
又是马车夫!
萧纵横心里涌起一阵释然,随即又是一阵气恼。她以为世上所有的马车夫都是大好人,全跟老鲁一样吗?
但重点是——
“你为什么不阻止她?!”他气急败坏地低吼。
“我为什么要阻止她?”史大夫一脸茫然。
“难道你不知道她是私自出宫的吗?”
“什么?!”史大夫一脸骇然的惊呼。“她是私自出宫的呀?!”
萧纵横突然觉得很累,苦恼地揉了揉眉心。“你可不可以别再重复我的问话?”
“喔,抱歉。”史大夫道完歉才想起一事。“不对,将军,你这样不行啦,卑职怎么会知道公主是私自出宫的呢?既然不知道,又怎么会知道得去阻止公主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