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说得也是,我都给气忘了。”罗一品顿了顿,随即大大跌足扼腕。“可恶!为什么男人没有贞节牌坊呢?这实在太不公平了。”
想他守身如玉这么多年,拥有坐怀不乱的真本事。心中念念不忘只有那已往西天的爱妻,真是此情此心唯天可表啊!
“也没什么好不公平的啊。”她耸耸肩,理所当然地道:“男人哪有什么贞节可言?”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罗一品又脸红脖子粗起来。
“就是我说出来的那个意思!”香圆叹了口气,“爹啊,您也不想想,‘一品回春院’不交给我是不成的,事到如今您还能指望谁呀?”
“喂!话干什么又说到这边来?你老爹好不容易稍稍忘记这件伤心事,你偏偏又提起,是想气死老爹吗?”他直跳脚,气得口沬横飞。“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找了一堆男人来这儿亮相?不就是想要你早早成亲死了那条心吗?”
“办不到的啦!”
“什么?你再说一次!啊?”
“说一百次也没问题,总之‘一品回春院’的未来就是我,我就是‘一品回春院’的未来,爹,您面对现实吧!”
那排排站的猛男们目不转睛地望着他们父女俩吵得面红耳赤,本来还看得津津有味,直到开始有人抡椅子抬桌子了,猛男们这才吓得惊逃四散夺门而出。
“救命啦!杀人啦!”
就在罗家父女俩差点打起来的当儿,幸亏是今年高龄九十九岁、满头白发牙不关风的罗氏老宗长及时赶到,这才阻止了一桩可能父女相残的人伦悲剧。
在听完两造你来我往并气急败坏的争论后,老宗长总算做出了裁决。
“偶搜……”老宗长叹了一口气,“泥瞒不又再扫啦!”
还好自从老宗长八十九岁那一年牙齿掉光光后,大家就习惯了他老人家说话的腔调,最少也能猜得出七七八八。
“老宗长,我们不再吵了,您别担心。”罗一品实在很担心老宗长的身子。
毕竟都九十九岁啰,逢九是大关哪,总不能随随便便就被他们这些侄孙儿们给气死啊。
“对啊,宗长爷爷。”香圆低着头,无比歉然地道:“还惊动了您,真是不好意思。”
“唉……”老宗长满脸诚恳地道:“嘎猴漫素兴啦。”
“是是是,家和万事兴。”罗一品白了女儿一眼。“只要有人别再成天想着那些自己根本做不到也不应做的事,那就万事大吉了。”
“不知道是谁喔,冥顽不灵、食古不化还重男轻女……”香圆嘀咕。
“你是不是还想找架吵?”罗一品火大了。
“来啊、来啊,我有理走遍天下。”她也不服气地回道。
所有人不约而同捧头哀叹!
这对父女真是像到不行!
“奏让药王结定吧。”老宗长颤巍巍地道。
众人一愣,接着点头如捣蒜。
“对对对!就让药王来决定,就这么办!”
罗一品看着他们,“啊?”
“啊什么啊?”几个宗兄连忙对他使眼色。“就这样决定了,要听宗长的话,没有什么法子是比这个法子更公道的了。”
“可是……”
香圆兴致勃勃地道:“好哇、好哇,只要能够让我证明我的确有接掌‘一品回春院’的实力,要我做什么都行!”
“可是……”罗一品张嘴欲言。
“药王他老人家在哪里呢?”她热烈地问。
老宗长先是满意地点点头,随后神情变得肃穆又神秘兮兮的——
“在、药、王、圃。”
所有人全惊呆了,不敢相信老宗长居然也有字正腔圆的时候?!
由此可知,尊贵无比的药王圃在大家心目中的崇高地位了。
香圆眨眨眼睛,满脸疑惑。
药王圃?就是那个他们几百年才去敬拜一次的药王圃?难道是要去掷茭问神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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凄风苦雨啊……
哗啦啦的雨声不断落在屋檐,牡丹花、芭蕉叶和养金鱼的福红圆缸上,敲打得人全身寒毛直竖。
尤其是偌大的药王圃里,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
打今儿一早搬进来直到现在,香圆想破了头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搬到这儿来。
虽说一切交给药王决定,可是药王不都死了五百年了吗?现在他老人家英武的铜像还在主屋里供着,她本来想掷茭,可大家都说不是那么回事,只说了住进药王圃后若有奇遇,那便是药王显灵亲自应允了。
“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她煮了一碗香喷喷的大卤面,边夹着弹牙的面条边唏哩呼噜吃将起来,满月复疑团。
药王真会显灵吗?难道会突然咻地吹来一阵阴风,然后呼地随着白茫茫雾气出现?
“药——王——现——身——”她拉长声喊完,登时笑得连面条都喷出来了。“哈哈哈……搞什么鬼啊?”
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事?看样子就知道大家是联合起来哄她的,说不定只是想把她关在这儿住蚌十天半个月,就以为能打消她想接掌“一品回春院”的志愿。
“反正这些天只有我在这儿,等出去了再向他们胡诌一气,就说药王爷爷已经显灵答应我了。”她眼睛亮了起来,满脸得意。
话说回来,平常看起来楼阁笼烟如诗如画的药王圃,在入夜之后看起来真的好恐怖啊。
真的要在这儿待半个月吗?那些宗长会不会太狠心了点?
香圆不禁吞了口口水,小巧圆润的鼻头微微红了起来。
“我不过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女子啊,怎么这样待我呢?”她叹了一口气。
幸好她趁临要出门前,偷偷请大嫂帮她打包了几包药草和医书,这下子在这儿闭关期间就不愁没进步了。
再瞧了外头哗啦啦越下越寒的雨,她当下决定赶紧吃完面就早早上床睡觉去也。
“药王显灵?”她忍不住又噗地笑了出来。
统统都是异想天开骗人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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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听了一夜的雨声。
直到天将明,雨声歇止,香圆才得以拥被呼呼大睡。
但是睡着睡着,怎么突然觉得呼吸有点困难,又有点热起来?她下意识地挣开棉被,淡绛色的软袖被拉滑上来,露出了圆润雪白的双臂,可是才刚刚感觉到舒服的凉爽感,下一瞬间又被一个沉重得要命的东西给压住了。
“厚!很重耶!”她皱紧眉头,睡意浓厚地咕哝抗议,拼命把压在手臂上的东西给推开。
罢松口气,那个热呼呼的沉重东西又巴了上来,这下子连她的腰都不得安宁,差点被压得岔了气。
“咳咳咳……什么东西啊?”被雨声吵了一夜兼紧张了一夜的香圆火气轰地直街上脑门,气得瞌睡虫全被惊跑了,翻身坐了起来。
谁知道这么一看,当场把她三魂七魄吓飞了一大半!
“啊啊啊——”她指着面前那沉睡得好不悠然自在的挺拔果男,连连惨叫。
那个被她尖叫声吵醒的英俊男人缓缓睁开双眼,黝黑深邃得近乎夜蓝的眸子不悦地盯着她。
“叫屁啊?”他浓眉微蹙,嗓音低沉如最醇厚芬芳的药汤。
啊,这种药汤的醇美度铁定是加了王不留行与七味绝品草才能调制出来的……
“吓!”香圆被自己吓出一身冷汗。
娘啊!现、现在应该不是要研究那个的时候吧?
“你、你究竟是谁?还、还全身光溜溜地躺在我床上?你知不知道男、男女授受不亲啊?”她拼命往后缩,还差点摔下床。
他长臂闪电般一捞,轻松地将她捞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