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讶然一闪即逝,他冷静地蹙着眉头,伸手拉开置物柜,拿出一张折成四四方方的纸递给她。
章敏疑惑地接过,瞥了他一眼。“这什么?”
“自己看。”他又恢复原来的冷漠神情,淡淡道。
她依言打开纸张,低声念道:“我亲爱的继承人:首先要恭喜你,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已经成为这个家族的统领者,并拥有随之而来的一切利益与负担……这什么东西啊?”
“看完。”他简短有力地道。
“好啦好啦,”她忍不住埋怨地咕哝。“你真以为自己是黑社会老大,我是你底下的小喽啰啊……”
他眯起双眸,不动声色。
章敏看完了内容后,拾起头来,亮晶晶的眼里盛满茫然。“这是什么?某一种暗语吗?还是有人在跟你恶作剧?”
“装得很像。”他轻哼,“可是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
她真想一拳从他坚硬如水泥的脑袋敲下去。“你听不懂中文吗?我说了几百次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过去两个月来!”路唯东眼神鸷猛,方向盘陡然右转紧急停靠在路边,他转过头瞪着她,咬牙切齿的开口,“我经历了该死的非人的生活,还来不及睡上三十分钟就被迫拿着护照和皮夹跳上第一班飞往台北的班机……我浑身臭汗头痛欲裂,天杀的你最好不要再跟我玩游戏!”
她才刚刚被车子右甩吓得抓住门把,又看到他恶狠狠的咆哮,整个人贴靠在车门边离得他远远的。
他的眼神凶悍得像要赤手空拳打断什么……她希望不是她的骨头,但是关于一点他说错了。
他身上的味道绝对不是汗臭味,她敢发誓自己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教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又神魂颠倒的浓厚男人气息……
呃,当然,他指控她跟他玩游戏这一点也是大错特错。
但章敏不是笨蛋,当然不会白目到再去戳一头盛怒中的猛狮的鼻子。
“别生气、别生气,你说得对,你说得统统都对。”她颤抖地安抚着他,已经顾不得鄙视自己卒仔的行为。“冷静,放轻松,深呼吸……”
哇塞!他看起来好像真的很生气。
不过说也奇怪,就连在如此愤怒的状况下,她还是本能地知道他绝对不会伤害她。
章敏喉头莫名干渴地舌忝了舌忝唇,胸口的骚动是什么?她不敢也没空去多加分析、理会。
路唯东迅速冷静镇定下来,神情不禁掠过一抹自责和懊恼。
为什么会对她发脾气?天知道他已经几百年没有发过脾气了。
突然的失控令他非常不习惯,尤其是对一个女人。
“对不起。”他清了清喉咙。
“呃……”他突如其来的道歉让章敏惊到有一丝结巴。“没、没关系,你、你不用道歉啦,你很很很好,真的,很好,完全不用道歉。”
他深邃的黑眸里蓦然闪过了一抹惊异的笑意,随即嘲弄道:“是吗?那好,反正我也是随便说说。”
“我就知道你这人一点诚意也没有!”她登时冒火。
“你错了。”他陡然俯近她,英挺的鼻梁几乎和她的相触,声音低沉的道:“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很有诚意,但是你必须先答应我一件事……”
“先、先答应你什么?”章敏被他突如其来靠得太近的英俊脸庞逼视得差点岔气,心脏卜通卜通狂跳起来,上半身往后一仰,双手紧紧护胸。“我我我……我先警告你,不不不……不要想觊觎我漂亮青春的身体哦!”
路唯东一怔,沉默了半分钟,随即哈哈大笑,笑到宽肩猛耸动还前俯后仰。
……现在是怎样?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死变态!”她原本的心惊胆战、脸红心跳,都被他笑到恼羞成怒。“还笑?你故意的吧?”
他想起方才她慌张护胸、脸蛋飙红的模样,笑得更大声了。“哈哈哈……”
“不、要、再、笑、了!”她只要恼羞成怒就会失去理智,失去理智就会失去控制,她迅速地朝他扑过去,把他猝不及防地狠狠压倒在驾驶座那头的车窗上,两只手紧紧按住他性感有型却正在狂笑的嘴巴。“可恶!不准再笑了!”
他的嘴巴被她捂住,英挺的脸颊也微微扭曲,睁大的双眼错愕地瞪着她。
章敏看得出他想要开口咒骂,不禁得意地压得更紧。“怎么样?怎么样?看看现在谁占上风啊?”
可是她的得意只有一秒钟,因为电光石火间她整个人被他迅速有力地反制回去,换她被压在他强壮坚硬的胸膛底下哀哀叫了。
“咳咳咳……”她被他压得岔了气,边咳得涨红脸边惨叫,“谋……咳咳!杀……”
他的大掌轻而易举地将她的双手压制在头顶上方,她整个后脑勺顶在车窗上,激烈喘息起伏的酥胸时不时擦过他的胸肌。
一股迥异于气愤的热气轰地涌上她的双颊,不由自主的颤抖心悸伴随着缺氧的症状,从心口焚烧到脑部,最后遍布全身……
他炯然明亮的黑眸紧紧锁住她的,唇畔那抹似笑非笑让她情不自禁吞了口口水。
“你没有听过,最后的微笑才是永远的微笑?”路唯东轻缓的开口,唇角愉悦的微微上扬。“嗯?”
嗯什么嗯,用武力和体力压扁一个女孩子根本是下三滥的招数啦!
章敏想破口大骂,想拼命挣扎,最好再给他来个过肩摔……却发现自己脑子已然糊成了团浆糊,上半身跟下半身骚热狂乱得让她无力思考,半天下来只能勉强挤出两个字——
“屁啦!”
“不要逼我拿肥皂来洗你的嘴巴。”他只是淡淡地抛下一句几乎听不出是威胁的威胁。
章敏没来由地悚然一惊,闭上了嘴巴,却还是心有不甘地狠狠恶瞪着他。
“我可以放开你,但你还是要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鬼了!谁知道“什么”是怎么一回事?
章敏冲动想骂他脑袋装大便,可是又怕祸从口出!天知道她这张鲁莽的嘴巴已经给自己闯过多少次祸了。
她极力冷静下来,努力回想着今天晚上所扮演的精明冷艳皇后,在这个时候,世故的皇后会怎么做?
“你……先放开我的手,我就考虑告诉你。”她想深呼吸,却不禁窘红了双颊。要命,他就非得把她压得这么紧不可吗?这种姿势瞹味到连水果周刊都会羞于拍摄吧?
路唯东似乎完全不为姿势的亲昵暧昧和身下柔软娇躯的蛊惑所动,眼神锐利,态度从容,宛若正在和她开个寻常的早餐会报一样。
“先告诉我,你是谁。”他微微一笑,笑容却一点温度也没有。
她从来没有遇过像他这样意志强硬得像钢铁的男人。
“我……”她差点就说出本名,总算在最后一刻想起自己今晚扮演的身分。“是苗如兰,苗氏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
他眯起双眼,“你是吗?”
“我为什么不是?”她差点结巴。“不要瞧不起人,我从头到脚哪一点不像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了?”
“如果你是苗如兰,我就是美国总统。”他毫不留情地取笑道,“所以别跟我玩花样,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苗如兰,苗如兰就是我。”打死也不能承认她的真实身分。
会开宾利车的男人想必政商关系良好,她可不想甫开门下车就被一大堆警察团团包围。
“今晚这套衣裳,是苗如兰的行头?”他突然换了个方式问。
“今晚这套衣裳是‘我’苗如兰的行头。”她才不会上当,抵死也要守住身分。“怎样?你喜欢我的衣服吗?很抱歉,他们没有大尺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