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指的是哪一双?”小鱼贝米抬头看着小蜈蚣的脚,吐着泡泡问。
她写着写着,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就在这时,梳妆台上的电话响了,打断了她的思绪。
“讨厌。”她叹气,只得起身把计算机放在沙发上,小跑步要过去接电话。“噢,好痛……什么东西啊?手机插座怎么会在地上?”
也许她真的该认真考虑一下整理房间的事了。
但是越过重重险阻,接起电话以后的万小草霎时又忘了整理房间这回事。
“喂?”
“小草,你下午有没有要出去?”万小花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
“没有哇。”她拉过梳妆椅坐了下来,把压住电话半边的“台北美食手册”移开,突然发现底下居然有一块薄荷巧克力糖。
这可是年轻婶婆上个月跟叔公回台湾探亲,特地买给她的比利时经典巧克力,她还以为自己当天就全吃光了,没想到还有一块漏网之鱼躲在这里。
她欢天喜地的剥开美丽的包装纸,把巧克力放进嘴里,入口即化的绝妙浓醇芳香好滋味瞬间在口腔散发了开来……唔,真好吃。
因为被薄荷巧克力吸住了神魂,所以万小草完全没有听清楚姐姐说话的内容,只是唔唔含糊应声,随便乱点头。
“……反正就是这样,你要好好招待人家哦!”
“好……”她吃完了巧克力,意犹未尽的舌忝舌忝嘴唇,这才把注意力移回姐姐的话上,“谁?”
“谁是谁?”万小花茫然的问道。
“你刚刚跟我说要招待谁?”她顿了顿,内疚地道:“对不起,刚才我没有听得很清楚。”
“万小草,你是根、本没在听吧?”万小花怒气冲天。
“对不起——”
“总之,等一下财务长会去你房里拿东西,记得要好好招待人家,知道吗?”
“等一下!”万小草活像好好在路边睡觉却突然被脚踏车辗到的青蛙,又惊吓又气愤地叫道:“为什么是我?他要来拿什么东西?干嘛要进我房间?我招呼他干嘛?”
“我早上把一份很重要的资产评估文件忘在你房间里了,那是香港分公司的,今天一定要交给财务长过目才行,可是我人现在在台中,根本没办法回去拿。”万小花捺着性子说。
“台中?你几时去台中的?”不对,那个不重要。万小草惊慌又紧张地问:“就算是这样,也不能叫他来拿呀,‘万人迷’里员工上千人,你随便叫一个人来拿就好了,为什么要叫他?他不是财务长吗?有这么闲吗?”
“这份文件是机密,机密你懂不懂?又怎么可以随随便便叫人去拿呢?反正你就在家里等着他来拿文件好了。”万小花忍不住碎碎念,“你知道我可是说了几卡车的好话,才说动人家亲自上门的,你千万不要再把人家吓跑了——”
“我几时把他吓跑了?”她不是滋味地道;“还有,就算文件很机密,那我帮你送去公司给他,这样可以了吧?为什么要进来我房间拿?”
“问题就是我不知道忘在你房间哪里了。”万小花的声音有点无辜又心虚。“不要再啰唆了,就这样决定了,拜拜。”
“万、小、花!”
电话那端传来嘟嘟嘟断讯声,她那无情的姐姐无情地挂她的电话。
“干嘛把事情搞的这么复杂啦!”万小草烦恼地挂上电话,方才的好心情全不见了。
小花摆明了要她嘛,明明知道叫一个大洁癖来她房间找东西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
反正她是已经这样了,对于自己品味独特的生活秩序非常习惯,但是那位英俊严肃到令人打哆嗦的财务长来,不知道又会不会看她不顺眼了?
烦呢!
嘴巴上说烦,可是迟钝又皮功一流的万小草还是继续黏着妙鼻贴,回到沙发里捧起计算机,写她的童书——
……小蜈蚣多多抬起了它所有的脚,得意地笑说:“每一双都是新的哦!”
小鱼贝米羡慕得不得了,转头跟鱼爸爸大喊:“爸爸,爸爸,我也要买新鞋!而且要跟多多一样那么多,要一百双!”
可是一回头呀,就看到鱼爸爸吓到翻白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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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文刚满脸戒慎地伫立在万小草的房门口,内心正激烈交战着究竟要不要进去。
他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才会答应董事长那个蹩脚又漏洞百出的要求?
当然不是因为她的妹妹,那个生活在粉红色梦幻世界的幼稚小女生,而是因为那一间始终无法自他脑海逐出忘怀的脏乱房间!
他开始有手痒的冲动,真想要一鼓作气把垃圾统统自房里扫出去,将所有乱丢一地的杂物排列摆放整齐,还有……
“你还真的来了。”一个慢吞吞的声音响起。
司徒文刚猛然回神,瞪着脸上贴着妙鼻贴,刘海束起,露出张光滑小脸却活像白鼻心的女人。
噗!
他极力憋住才没有呛笑出声,但英俊的脸庞微微扭曲。
“请问你那个是什么表情?”万小草怀疑地看着他。
“咳咳。”他清了清喉咙,紧咬着牙根将笑意强咽回去,冷静地道;“我来拿东西。”
“我知道。”她看起来想叹气的样子,“请自便。”
司徒文刚迟疑了一下,警戒谨慎地移动脚步,紧皱着眉头走进她的房间。
唉,真是一大折磨。……
他甫踏进屋里就踩到一个不明物体,被尖锐咻的一声惊僵住了身体,恼怒的
往下一看。
皮卡丘?!
“你都几岁的人了还在玩这个?”他弯腰抄起那只笑容满面的黄色毛茸茸布偶,眼角忍不住抽搐。
“你对我的皮卡丘有什么意见?”万小草连忙把布偶抓回怀里,保护性地紧搂着。
“我对你的布偶没有意见,我是对你有意见。”他没好气地回道,眼神锐利而不悦。“你今年有二十了吧?不务正业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也就罢了,还把自己的房间搞得乱七八糟鬼见愁,现在又玩小孩子的布偶装可爱……”
“你那么气干嘛?”她纳闷地望着他,一头雾水。
而且有必要用到“鬼见愁”这个字眼吗?
“我哪有气?我从来不生气的,我只是受不了你对自己月兑序的行为一点认知都没有!”他咬牙切齿的吐出话。
“你这里……”她努力踮高脚尖,伸长了小手碰了碰他的颈项边。“青筋都跑出来了。真的不生气吗?”
“我的青筋一点问题都没有!”他恍若被电着了般,胸口一荡,紧急后退了一步。
但在万小草的房间里是绝对不能掉以轻心,尤其是贸贸然往后退。
丙不其然,他脚下绊到了一只胖呼呼的小猪扑满,接着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仰,万小草反应可快了,迅速抓住他的手臂……然后就和他一起摔了个乒乒乓乓,惨不忍睹。
司徒文刚眼冒金星晕眩地望着天花板,一双长臂保护地揽住她,任凭自己充当肉垫——不过拜她所赐,他胸腔里的空气全被她撞出来了,咳咳咳。
“你还好吧?你没事吧?会不会很痛?有没有撞到?”万小草趴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紧张慌乱地捧着他的脸不断左右地摇,口里一迭连声的问,“晕不晕?睁大眼睛看我——这是几根手指头?”
他眨眨眼睛,“嗯……”
“天啊!惨了惨了惨了,你脑震荡了!”她惊慌失措得快哭出来了,眼圈红红的,小手紧紧捧着他的脸,“怎么办?怎么办?拜托你不能死啊!”
“可不可以……”
“小花一定会打死我的,呜……还有我的垃圾堆变成犯罪现场了,我不想要变成杀人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