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是不懂得欣赏我?”他也心头火起。
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为什么就那么糟糕?
“你是来找我吵架的是不是?”她气呼呼地叫道。
“我又不是来找你吵架!”他大吼,气得脸红脖子粗。
本来在另一端远远关心着他们“两小无猜”模样的海公公脸都绿了,龇牙咧嘴、比手画脚抹脖子的——
事情不是这样发展的呀,主子!要哄,轰、鸿、哄……三声哄,不是吼啦!
“哼!还给你,什么烂蝴蝶!”千千气咻咻地把将线轴和木柄全朝他头上扔。“希罕啊?”
“喂,你这个——”孔乙人手忙脚乱忙稳住线,一抬头想骂人,眼前早己没了人影。“喂?喂?”
海公公则是气急攻心到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了。
第八章
孔乙人垂头丧气地抱着五彩蝴蝶纸鸢走回春磬宫。
千千又不理他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明明说好要哄她开心,让她眉开眼笑的,可是为什么他又把她搞到火冒三丈怒气冲天?
“难道我真的有问题吗?”他喃喃自问。
“对。”两名太监抬着还在吐白沫的海公公跟着他后面进来,躺在担架上的海公公虽然气虚体弱仍旧忍不住出声。
“咦?你怎么了?”他满眼关怀。
“被人气的。”海公公抖着手,跟太监们说:“让、让我下来,主子跟前哪有奴才躺着的地方。”
太监们忙搀着他起身,孔乙人不禁扶了他一把。
“是谁把你气成这样的?说,我帮你报仇。”
他现在心情复杂难受又焦躁到很想要找个东西发泄一下。
“主子,甜美的栗子总是包在毛茸茸的刺里面,乌云的背后便是太阳的金边,人生迷惘一时难免,可终究要擦亮双眼抬头看青天哪!”
孔乙人沉默了半晌,随即吩咐道:“小方子、小圆子,我看你们直接把海公公抬到诸葛御医那儿去吧,他脑子被人气坏了。”
“是!”两名太监忙听命,七手八脚把海公公抬上担架。
“不是啊!主子……”海公公被抬出去还沿途惨叫。
“唉。”他叹了口长气,继续心情不好兼疑惑为什么千千还是不愿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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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千!”
一声深情的叫唤让本来想出宫买回国纪念品的千千背影僵住了。
她心一热,随即气苦地回头,“又要干嘛?”
“对不起。”
他想了一整夜,想到眼圈红得跟兔子一样,凄惨憔悴又可怜兮兮,一大早就跑到她的寝宫守在门口等她。
他什么都不明白,也什么都不管了。
分析不出为何她深深牵动着他的心,为何她的一颦一笑能够颠覆他的心情,左右他的喜怒哀乐。
他想破了头,都无法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索性就不想了。
无论如何,他喜欢看她笑,想要同她说话,天南地北陈芝麻烂谷子地随便聊,也胜过长夜凄清白昼寂寥的苦涩。
就算吵嘴抬杠打架——或被她打——也别有一番酸甜滋味在心头,都胜过被她不理不睬不闻不问的可怕辰光。
“我知道你又在生我气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又生我气,可是我想一定是我的缘故才会让你又生了我的气。”他绕口令似地一口气说完,眼巴巴地瞅着她,“可是你不要生气好吗?这几天我简直活在悲惨的天牢里,头痛胸痛胃也痛,我不想你再生气,我想你理我,就跟以前一样笑咪咪的,好不好?”
千千肚里准备了几百种强硬、愤怒、决断的说辞,却被他沙哑恳求的话和盼望的神情融化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她的鼻头蓦然酸热了起来,胸口暖成了一池春水荡漾,所有的怒气和这些日子以来的委屈挣扎疼楚,彷佛都在他深邃渴望的眸光里消蚀不见。
“傻瓜。”她终于勉强找回声音,“我也想要跟以前一样,天天都对着你笑呀,如果……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害伯一颗芳心千万绪,人间没个安排处,害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害怕……
“我知道都是我爱惹你生气……”一见到她眼底泪光隐约,孔乙人再也无法抑制胸口那股灼热燃烧的心疼,一把将她拥揽入怀里。“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莽撞刁钻坏脾气了,我承认都是我错,你可以揍我扁我修理我,就是不能不理我……你、你别哭啊……”
被拥在强壮温暖的胸口,千千汲取着他醇厚迷人的男子气息,一股温馨混合着怦然悸动感紧紧包围住她,他的话更是教她心头柔肠千回百转,激荡得不能自己。
她肩头颤动着,抽抽噎噎难以忍抑。
他心疼到了极点,爱怜地捧起她涕泪纵横的脸蛋,忘情地俯下头吻住她,也成功地封住她脸上汹涌的泪水。
千千耳畔轰地一声,刹那间像是万花娇艳热闹齐绽放,暖暖热热熏人欲睡的春风自她的唇上拂化开来,在他柔软灵巧的唇舌撩拨翻腾下,交织晕染成了最最勾魂蚀魄的痴醉……
一阵清柔的晨风徐徐而来,一墙娇红野蔷薇迎风轻颤摇曳,甜醉香气绵绵密密地缠绕了他俩一身。
长长缠绵的吻罢后,千千如梦初醒地望着他,小脸嫣红若石榴,怦然狂跳的心却奇异地就此妥贴安然地回归原位,不再因惊疑而悸痛。
孔乙人痴痴地轻抚她细致的颊边轮廓,沙哑温柔地道:“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好。”她安心地轻靠在他的宽肩上,感觉到自他身上传来的力量和温暖。
一种信任的、幸福的感觉。
这个胸膛,这个肩膀,像是可以为她撑起所有的天……
“我们……以后怎么办呢?”他低低喟叹了声,叹息里有着一丝丝迷惘。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男人,将来就算不能受到成全,也得千方百计找到一个知心汉,可是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得他措手不及。
直到他的嘴唇落在她唇畔的那一瞬间,他才悚然醒悟到自己根本不可能再吻另一个人,尤其是男人了。
因为她的气息、她的味道、她的甜,正是他寻寻觅觅已久的,今日终于得见。
可是他在乍惊还喜之际,却也不免感觉到阵阵怅然若失的轻松和茫然。
就这样了吗?就是她了呜?原来一直以来他自以为对男人的喜爱与激赏,真的“纯属意外”?
最高兴的会是父皇和母后吧……可是一想到这里,他微微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囚压感又回来了。
“怎么了?”她没有听清楚他之前的喃喃自语,却是自他怀中感觉到了不安的震荡。
“我觉得……头晕。”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你还好吧?快这边坐下。”千千焦急地拉着他来到一旁的斑玉栏杆坐好。“要不要我让人去请诸葛御医?还是你想喝杯水……不不,应该是受风着凉了,那我去热壶热女乃子好了。”
“不用了。”他心情紊乱脸色微白,将她拉坐在一旁,侧头轻靠在她的肩头上。“陪我坐着就好。”
她心儿卜通,有些迷惑地侧着头看他。
他怎么有些怪怪的?
真的不要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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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乙人焦躁地在春磬宫的书房“不知所云斋”里踱步,手里拿着沾满墨汁的毛笔,苦苦思索着,就是不知怎么落笔。
书案上的小雪浪纸条上只写了个抬头“实秋卿卿如晤”,就没了下文。
唉、唉、唉……他辜负了实秋兄的一片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