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我帮你顺一顺气。”她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吩咐道:“闭上眼,张嘴。”
算命先生依言闭眼张开嘴,“啊──”
小冬塞了一颗黑呼呼的东西到他嘴里,“咽下,回去后到土地祠前跪一天一夜,忏悔过去的所作所为,这样你的便秘和通身业障会消一半矣。”
“你、你说真的假的?”算命先生吞下那枚味道怪异的东西后忽然惊醒,有些怀疑地盯着他,“别想唬我,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朱大仙……”
“道兄既然不信就算了。”她耸耸肩,意味悠长地道:“不过给人留一步,别赶尽杀绝,你自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呃……”算命先生剎那间像是被正中红心,先是心下一凛,随即寒毛直竖。
“好了,你可以走了。”她挥挥手,又提醒他几句:“接下来你会呕上几天,不过这是在呕业障,万万不可去寻医问诊,要不然就白搭了。”
“啊?会吐?”算命先生刚刚一惊,喉头月复间就开始翻搅起阵阵恶心感,顾不得再追究就捂着嘴巴,脸色发青地急急拔腿就跑。“呕──”
莫飞吃惊到下巴都快掉了,和傻在当场的老汉真是“相映成辉”。
小冬望着算命先生捂嘴鼠窜的背影得意一笑,“哈!”
“小冬,妳刚刚……是真的还是假的?”莫飞也被她唬得一愣一愣。
“阿飞哥哥,你真可爱,我当然是存心教训那个可恶的骗子,大仙?连我在骗他都不知道还当什么大仙?真是蹩脚三。”她笑嘻嘻的说,“这下子活该他吐上三天三夜,真是老天有眼,这叫你骗人来人骗你,天公地道报应不爽。”
“啊?”
“还有老大爷,你怎么会听这个算命先生的话就吓成那样呢?有哪个算命先生会逼人将房子过户给自己的?分明就是个手段粗劣的大骗子,你怎么会这么轻易就上当了?还要把摊子抵给别人,那你一家老小生计怎么办呢?”小冬忍不住叨叨念念,着实将老汉说了一顿。
“这位大仙,我、我实在是老胡涂了,可那天被他这么一吓,魂儿都飞走一半了,就再也没细究他的话……”老汉一脸惭愧,但不忘对她千恩万谢。“多谢大仙指点啊,要不是您的话,我还真会被那个骗子给骗得团团转,我该怎么谢谢您才好呢?”
“哎呀!您太客气了,就请我们这两碗豆腐脑吧。”她眨眨眼睛。
莫飞原本欣慰地咧嘴笑着,没想到会听她这么说,连忙叫道:“小……呃,这怎么行呢?老人家费心煮了豆腐脑是要卖钱的,我们怎么可以……”
可是老汉早已一迭连声地说要请,又是拱手又是弯腰地感谢着他们的大恩大德。
“走啰、走啰。”小冬笑吟吟地拉着莫飞离开,不顾他的满面迟疑和犹豫。
“小冬,我们怎么可以占老人家的便宜?”他气急败坏地道。
“阿飞哥哥,我们帮忙赶走了骗子,又保住他老人家的房子和摊子,难道不值得他感谢我们两碗豆腐脑吗?”她挽着他的手臂,眼儿亮晶晶,抿着唇笑。
真是的,阿飞哥哥就是这么正直,真是教她又爱又怜啊,哈哈哈!
莫飞一怔,凝视着她俏皮精灵的丹凤眼,随即笑了起来。
“妳呀,真不知该赞妳还是骂妳好。”他轻轻地牵起她的小手,贴放在自己的胸膛前,忘情地道:“可是我觉得有妳在我身边,真的很好、很好。”
“我也觉得有我在你身边真好。”她甜甜地笑着。
“妳呀!”他忍不住被逗乐了。
“阿飞哥哥,咱们可以回客栈了。”她边说边拉着他往客栈的方向走。
“为什么?”他一脸不解。
“我大清早卤的那一锅冰糖鸭翅鸡爪应当焖得入味了,现下回去吃恰恰好。”小冬抬头望着他,嫣然一笑,“再叫上两斤白干,边吃卤味边喝酒,阿飞哥哥,你一定会喜欢的。”
“妳……原来妳神神秘秘端着的就是锅卤味?”他心里好不感动,“是……给我吃的?”
“那当然,我的独门配方卤味也就只有阿飞哥哥吃得。”她大力拍着他的背,笑得好不谄媚。
此时此刻阿飞早已感动到快飙泪了,心里涌现一股暖流,自是越肉麻越好听也越陶醉了。
第八章
连着玩了两天,第三天,终于到了莫飞“大展身手”的好日子。
老牌坊下,万头钻动。
今儿个天气好,万里无云,宁凤城有大半的人都赶来看热闹,其中不乏百八十个自认文采风流、才华洋溢的诗人,当然多半是为了那二十两赏银来的。
小冬被人潮挤过来又挤过去,完全跟不上前方一脸殷切兴奋的高大男人的脚步。
“阿飞哥哥……”哎哟喂呀,哪个不长眼的踩她的脚?
人们争先恐后,就是想占个好位子,哪管前前后后踩过几个人的脚?
就在她被推挤得险些跌跤的剎那,一条强壮有力的长臂及时捞住她的腰肢,稳稳地搂着她。
“当心,有没有怎么样呢?”莫飞回头正想招呼她往前站一些,却没料到个头娇小的她已然被淹没在人海中,吓得他急忙震开一排人,及时拉住了她。
小冬余悸犹存,紧紧偎在他温暖强壮的胸膛前喘了口气。
“怎、怎么这么多人?阿飞哥哥,前面是在扔拜拜的麻糬?还是撒济贫的银子?”
“妳想得美呢!”他失笑,胳臂紧揽着她柔软的身子,小心翼翼不让旁人撞着她。“今天有笔墨游戏有奖诗词赛,赢的人可以独得知府颁发的奖金二十两银子。”
哇,二十两?!
她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小手紧紧攒住他的衣襟,“那你还等什么?快去呀,凭你的文采,肯定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遵命。”他咧嘴笑了起来,就知道他的小阿冬最了解他了。
当下莫飞也不啰唆,搂着她左闪右避兼左绊右踢,前方挡路的个个“风行草偃”也,横的横,躺的躺,在“哎哟喂呀!”、“娘的!谁踢我!”、“他女乃女乃的,我脚麻了!”声当中,他们轻轻松松就占了最前排的位置。
“各位乡亲父老稍安勿躁,这一期的笔墨游戏有奖诗词赛即将开始。”主持人在擂台上声音洪亮地宣布,“首先要感谢莅临现场的嘉宾,也是本期有奖诗词赛的赞助人──鲁知府姬淡老爷,还有赵钱孙李欧雷巴司柯林等十位员外老爷的友情评审。”
现场登时掌声如雷,相貌仙风道骨的鲁知府带头起身朝众人挥了挥手,灿笑若花。
“本人在此宣布,以举手发表对文活动开始!”
在冬冬冬的鼓声中,一幅大大的字画被展了开来,上头写的正是本期的题目──
坐,请坐,请您坐,请您上坐,请您上面坐。
“哗……”
“好深奥的题目啊!”
“真不愧是知府老爷出的题,真是太难了!”
“这可怎么对好呢?”
台下的观众们忍不住叹气摇头,一脸为难思索状。
“我先来。”自号“文学才子小凤凰”的张诗人一挥书生扇,兴致勃勃道:“我对一个──风,大风,大的风,大大的风,大大声的风。”
“烂透了,烂透了!”底下有人忍不住蹦噪。“什么大风不大风的?乱七八糟,听不懂啦!”
鲁知府二话不说举起红牌,上头写着“狗屁不通”。
“出局!”主持人大声道。
张诗人登时恨折书生扇,泪洒老牌坊。
“下一位。”主持人叫道。
“我!我!”自比“赛李白”的赛诗人立刻举起手。“我要对──来,你来,你也来,我也来了,统统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