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理智再怎么催使,他仍旧一动也不动地守在她床边,至多伸手模模她的额头,探看她是否着凉?
“来碗姜汤吧!”
他眼神温柔的凝视着她的小脸,老爹的大嗓门如雷般在他头顶爆炸了开来,惊吓得他险险摔下团凳。
莫飞连忙稳住身子,“老爹,麻烦你小声点,成不成?”
“啊?什么?不喝啊?”老爹不以为然地嚷道:“怎么可以不喝呢?我辛辛苦苦熬的,用的是上好老姜啊。”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两碗飘着辛辣香气的姜汤。
“谢谢您老了。”
老爹笑瞇了眼,“甭谢、甭谢,再谢下去天都黑了。我去给你们下两碗面,准备两样小菜,有自家酿制的陈年老黄酒,要不烫一壶暖暖身子?”
“好。”他感激地道。
“什么?”老爹耳朵又不好使了。
“好──”莫飞只得在老爹耳边大喊。
“哎哟!年轻人,我耳朵都快聋了,甭这么大声呀!”老爹瑟缩了下,哀怨不已地望着他。
唉,再跟老爹说下去,他怕自己真会少活好几年。
莫飞手里的姜汤都还没搁上桌,老爹又咻地消失在眼前。
“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傻眼了半天,才吁了口气抹抹冷汗。“高啊!”
想想他还真有些怀疑,说不定老爹是个武功玄妙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黄金……万两……”自床上飘出的虚弱呓语惊醒了他的沉思,莫飞忙端着姜汤靠近她。
什么黄金万两?真是个爱钱小表,人都晕了还叨叨念念着不放。
莫飞不满地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轻唤了她两声。“喂,喂,起来喝姜汤吧。”
“我的黄金万两……万两……”小冬语声模糊的呢喃,神情迷迷蒙蒙似醒非醒。
“喝姜汤了。”他轻轻地搀扶起她,手掌碰触到她柔滑细腻的光果肌肤时,脸又红了,下半身也变得僵硬灼热了起来,“呃……”
他怎么给忘了?她上身仅着一件小肚兜呀!
这下搂着也不是,放手也不是,他那张俊脸红了半晌,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装作不觉地将姜汤凑近她小巧的唇边,“乖,张口。”
迷迷糊糊间,小冬听话地张开了嘴,一小口一小口地咽下了热辣的姜汤。
一股辛辣的暖流缓缓自喉间流入胃里,她呛咳了一声,终于清醒了过来。
“好辣。”她苦着小脸,吐了吐舌头,别过头去。
“喝完。”他坚持道,“妳淋了好一场大雨,不祛祛寒气是不行的。”
“可是我……”她转头看向他,顿时花容失色,“你你你……”
“我怎么?”他没好气地道:“妳当我爱服侍妳这个小骗子吗?我是不得已的,正所谓人溺己溺,人饥己饥,圣人教导我们要发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置个人生死于度外……”
“你……没事吧?”饶是惊惧满心,小冬还是忍不住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被我气胡涂了吗?”
他皱起眉,“啧,我早该知道像妳这样利字当前、利欲熏心的人,是听不懂我这么有格调、有学问的话。”真是白白浪费了好一番道理。
小冬正要抗议,却感觉到背后好像偎着什么暖炉,大大的、温暖的,微带粗糙又柔软的……她的小脸陡然涨红了起来。
“你……你另外一只手放哪里?”她结结巴巴的问。
莫飞俊脸轰地爆红了,急急忙忙缩手。“没有放哪里!”
失去了他的扶拥,她啊呀一声整个人往后倒,他只得又出手相扶。
“你、你不要乱模啦!”她急得小脸更红,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妳、妳以为我想乱模啊?我也是不得已的。”他也慌得跟什么似的,脸红脖子粗叫道。
“那、那放开我呀!”她这清清白白的身子还没给男人碰过啊!
“放就放,当真以为我希罕哪?”莫飞手一松,猛然站了起来。
她倒回床上,幸好炕上铺着厚厚的被褥,所以她并不觉得疼。
小冬拚命将棉被往上拉,面红耳赤地道:“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月兑我的衣裳?”
“不要乱冤枉人。”他把姜汤放到一边,尴尬又气恼地道:“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月兑妳衣裳的?”
现下当然死也不能承认,他可不想被这个小骗子误会自己是个大色鬼,到时候她那颗古灵精怪的脑袋不知又会想出什么玩意拐骗他了。
也许是要他负责终身之类的。他越想心越慌。
“咦?不是你吗?”小冬松了一大口气,神情惊疑甫定。“呃,对不起,我只是一时吓着了……”
“那妳是不是应该考虑跟我道歉?”他索性装上瘾。
“噢,对不……”道歉话尚未说完,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嘿!等等,你还没解释为什么我会在这儿,你也在这儿,我的衣裳怎么会在屏风架那儿?”
“哼,我都对妳以德报怨既往不究了,妳反倒质问我起来?”他装出一副义正辞严的模样。
其实是她最后那一句教他招架不住,不知该如何回答,索性顾左右而言他。
“是吗?”她小小内疚了一下,“那……你介不介意跟我解释一下,我怎么会在这儿?”
这就好回答了。
“这个嘛……”莫飞心情松弛之余,忍不住跩起文来,“忽逢天上下大雨,轻功赶路我见到妳,淋成一只落汤鸡,出手相救妳别客气呀别客气。”
小冬眨眨眼,再眨眨眼──
见他得意洋洋地比着手势停顿了好半晌,等着她的掌声鼓励。
“啊?哦!”她这才会意过来,猛拍小手崇拜地大声叫好,“好!好哇!”
“谢谢,谢谢。”他拱手作礼,掩不住一脸得意。“小意思,小意思。”
“没想到你是个大诗人,我以前真是有眼无珠。”小冬拚命鼓掌,两只小手都红了。
原以为他是个大老粗,没想到竟是个大文豪,她打小冬瓜大的字识不了几担,这一身三脚猫的相学道理还是跟一个瞎子算命师爷爷学来的。
所以她很是羡慕又佩服,不禁把先前那一股子的惊惶和心虚全给抛到爪哇去了。
突然间,她面前站着的伟岸男人,眉眼英气难掩,顾盼野性间又带着一丝书卷味,就像个厉害无比的天神……她的胸口又传来熟悉的卜通狂跳声,且还越来越大声。
“妳发烧了?怎么脸红成这样?”莫飞有些奇怪地碰触她的脸颊。
她害羞地往后一缩,“没、没什么。你不要过来呀!”
“脸都跟烧红的石子没两样了,还说没什么……糟了,该不会是受风寒了吧?”他心头微微一紧,忧虑道:“不成,我得去找大夫来看看。”
“你不要去,我真的没事。”小冬一急,光果小手自棉被中伸出来抓住他的手。
“可是明明……”他猛地回头,瞬间鼻血噗地喷了出来。
她的雪肌、她粉女敕的肩膀和胳臂……他头晕目眩的,有种失血过多摇摇欲坠的感觉。
“啊!”她急忙缩回手,连耳朵都红了。“你、你流血了……”
“我没事,我没事……”他不顾塞着的草纸团都被鼻血冲出来了,赶忙安慰她,“妳甭担心,流点血有助身子健康,更何况没有出哪来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没事、没事。”
她怔怔地望着他,刚毅俊挺的脸庞上两条鼻血流不停,却还是一个劲忙着关心她、安慰她……她心头热气陡然上涌,情不自禁为之神魂颠倒起来。
他真是个大好人。
“我真的没事,妳、妳别哭啊!”莫飞慌得手忙脚乱起来,“擦擦鼻涕,不不,还是先擦眼泪……妳先冷静冷静,有什么话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