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既然他的手机在她皮包里,那么或许可以查看他手机里的通讯录,设法打电话到他家,问问究竟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梅书二话不说迈着酸疼不堪的双脚冲回套房。
就在她终于翻出他的手机时,室内电话倏地响了起来。
“喂?”她漫不经心地抓起话筒,夹在耳朵和颈项间,边试着打开手机的电源。
“梅书……”幼幼颤抖而担忧的声音响起,“妳……看了电视新闻没有?”
电视新闻?
“没有,怎么了?有什么重大社会新闻吗?”她所有的精神全专注在研究3G手机的操作上,不经意地问。
“妳赶快打开电视,转到××新闻台,他们现在正在报导关于唐氏金融集团少东火速订婚的新闻。”幼幼急促道。
“唐氏金融集团……少东火速订婚?”梅书猛然一呆,脑子还不太能消化幼幼说出的每一个字。
“妳曾经跟我提过他叫唐尔豫,目前在国家实验研究所担任干细胞室的主任……刚刚新闻整理出了唐氏金融集团少东的姓名照片和背景与经历,一模一样……会是他吗?梅书,妳快点看新闻哪!”幼幼心慌得口干舌燥,“也许是我弄错了,也希望是我弄错了。”
“他……订婚?”她心头猛然一痛,夹着的电话筒蓦然掉落了。
梅书的小脸瞬间惨白如雪,世界宛如在她面前整个翻倒,重重地朝着她砸了下来。
怎、怎么可能?
她手脚冰冷麻木,挣扎着打开电视,第一个跃现入她眼底的就是尔豫英俊的微笑。
英挺高大,身着实验室白袍,是他的照片!
这不是××新闻台,但显然唐氏金融集团少东火速宣布订婚的消息,彻底震撼了全台湾。
女主播难掩一抹渴慕和嫉妒地播报着,关于唐尔豫博士富可敌国的家世和才华盖世的专业能力。
“……根据可靠消息指出,唐尔豫博士将在近日内和永峰贸易公司萧董事长的掌上千金完婚。女方萧婉小姐今年二十六岁,是日本东京女子大学毕业……
“至于为何唐、萧两家的订婚如此仓卒,是否受到了最近女星先有后婚的风气影响?相信是全台民众此刻最关心的焦点所在……”
有谁会关心这种无聊的事?梅书脑子首先涌进这个可笑的念头,随即事实真相用力地敲打中了她的脑袋──
唐尔豫……今天订婚了。
“这就是……他今天晚上失约的原因吗?”她忽然笑了,笑容飘忽如风中秋叶,霎时凋零破碎。
丙然是一个好理由啊。
她将断了线的电话筒挂回去,再把手机摆放在一边,然后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眼,数到十,恶梦会消失。
这是婆婆在她们小的时候教过的,假如发现自己置身在最可怕痛苦的恶梦中时,可以大声地念出这个咒语,然后一切就不会有事了。
“闭上眼,数到十,恶梦会消失。”她低低地、瘖痖地开口。“闭上眼,数到十,恶梦会消失,一、二、三、四、五……”
可是当她数到十,无数个无数个的十,为什么恶梦还是没有消失?
他订婚了,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
多像一首古老俗丽的台语歌曲,多像一句蹩脚的台词?
但是她的胃部翻腾,想吐的冲动不断地涌现,最后梅书终于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地冲向浴室,对着马桶呕出了烧灼的胃酸和清水。
一整天,她兴奋期待了一整天,连饭也忘了吃,胃里根本已经吐不出任何东西了,但是她仍旧不断摧肝沥胆般地狂呕着。
“呕……呕……”她吐到汗湿发乱,凄惨狼狈地伏在马桶边沿,脸上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了。
他骗了她。昨天,还信誓旦旦地说和萧小姐并非相第二次亲,可是今天却闪电订婚。
他喜欢那个看似温婉大方礼仪端庄,实际上却是个被宠得五谷不分的千金小姐吗?原来……像那样的女子,才是他要的结婚对象。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呢?他曾经说过,未来的妻子对象绝对不是她这种的,而且说过不止一次,她怎么能够忘了?
但是他也一样,什么都忘记了,忘了和她的约定,忘了曾对她许下的承诺,忘了要给她一个解释……有什么好惊讶、伤心的呢?他甚至忘了千年前,也是这般毫不留情地负心而去。
难道真是命中注定?她要一次又一次遇见他,一次又一次地爱上他,最后残忍而痛苦地失去他?
外头,电话又震天价响了起来,一声声似欲摧人心魂。
梅书沉默地侧耳倾听着,在室内电话铃声消失后,起而代之的是他手机的铃声。
也许是他的同事朋友在听到消息后,赶着向他道贺的吧?
她唇畔浮起了一朵破碎的、嘲弄的微笑,静静地听着一声又一声的铃声,在停止了之后,又一次次地重复响起。
彷佛一遍又一遍地凌迟着她已支离破碎的心。
第九章
“对不起,经理,我不能担任国家实验研究所的监工。”
一夜未眠的梅书,脸色憔悴地走进经理办公室,纵使神情恍惚苍凉,语气却无比坚定。
“梅书,妳还好吗?”经理见到玉人消瘦,心差点碎掉了,惶急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是这件case把妳逼得太紧了吗?没开系,妳可以慢慢来,身子好好休养过再来接手,好不好?我先叫那个谁谁谁去监工,妳安心休息,留职加薪,好不好?”
“谢谢经理,但是我很好,不需要休息。”她飘忽地微笑,“我只是有私人理由无法到那儿监工,但是公司其他的案子我都可以接,事实上越多越好,我最近有很多时间可以加班。”
“加班对身体不好啊!熬夜更伤身啊!”经理焦急不安地搓着手,陪着笑道:“妳要保持漂漂亮亮……呃,是健健康康的,这样才是公司的福利……嗯,福气,千万不要累坏了自己。我坚持妳好好去休个假,一个星期够不够?公司帮妳出机票钱,包食宿,一切报公帐,好不好?”
“我会把这个案子接下来需要完成的部分和相关资料移交给同事。”梅书努力挤出一朵感激的笑容,低声道:“谢谢经理。报公帐就不用了,但是谢谢你给我一个星期的假。”
“千万别这么说,妳……需不需要人陪啊?”他满脸期待,随时做好举手的准备。
“不用了,谢谢。”她轻轻一笑,随即转身离开。
她一走,经理的心和三魂七魄彷佛也跟着飞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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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的!”
素来温文尔雅、沉着冷静的尔豫焦虑地拨了一次又一次的电话,无论是他的手机,还是她的室内电话,完全没有人接听。
他心急如焚,胸口像有千千万万簇狂焰在烧炙着。他不知道究竟是比较恼怒父母亲的胡搞瞎搞?还是气恼打了一天一夜的电话,却怎么也找不到梅书?
他当下就想驱车冲到内湖去找她,但是甫踏出房门,美丽依旧、风韵犹存的母亲就紧张兮兮地堵在房门口。
“尔豫……”在儿子锐利愤怒的眸光下,她心虚地嚅嗫了起来,质问也变得理不直气不壮。“你、你要去哪里?”
“女巫的基地。”他故意讽刺道。
“尔豫,千万不要拿这个开玩笑。难道你不记得小时候妈妈跟你们说过的吗?苏格兰有个算命老婆婆,她说要你们小心女巫呀!”薛艳着急地道,“别吓妈妈,妈跟你保证,只要你别去找她,我和你爸都不会再逼你继承家业,我们会让你做你最爱的研究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