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磬高大的身子总算在小白宫般美丽的大宅门前停了下来,回头对她威胁道:
“从这一刻开始,妳就是我的未婚妻,不准泄漏一丝一毫的口风。”
“噢。”她还是忍不住不知死活地间了一句:“为什么?里面有匪谍哦?”
“比那个更糟,里面有我母亲。”他揉了揉抽疼的鬓边,强忍低咒的冲动。
他是个医生,脾气暴躁、愤世嫉俗是不正确的态度。
但是一遇上他的母亲和……这个陆姓未婚妻,他很难不火大。
至于为什么?他猜想这是宇宙难解的谜题之一。
“原来是婆婆。”她想当然耳地点头微笑。
“她不是妳婆婆,”他咬一咬牙。“不是真的。妳不用跟她交谈,一切由我来处理。”
“可是毕竟是长辈呢,以后还要相处……呃,很长的一段时间,我怎么可以那么没有礼貌?”她差点说溜嘴,说成一辈子。
“她今天要搭飞机到威尼斯,回去找她的第三任丈夫。”他冷冷的语气彷佛在警告她不能多问。
偏偏含笑今日白目指数破百,再次月兑口而出──
“为什么?”
“我要在契约上再加注一条,不准再问我为什么。”他气恼自己为什么先前没想到。
“喂!”她抗议的瞪着他。
他微皱眉心,“加注第十一条,不准再喊我『喂』!”
“可恶,你不能一直无上限地订规定。”含笑这下真的跳脚了,挥舞着粉拳威胁道:
“契约已经签好了,乱加条款是犯法的。”
“我是妳老板,我说可以就可以。”他恶霸地道。
“员工也有人权,我要去公会告你。”
“哪个公会?未婚妻公会吗?”他挑高一眉,有一丝幸灾乐祸。
啊!看到她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的模样,真是令他今日不断出现的头痛胸闷症状好很多。
“哼!”她撇开头,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话好反驳。
唉,谁教她今早紧张过度又没吃早饭,血糖降低的下场就是人会变笨,居然连吵架都吵不过他。
“如果妳OK了,我们可以进屋了吗?”他低头凝视着她。
是她眼花还是怎地?怎么她似乎在他银黑色的双眸里瞥见了一抹关怀之色?
嗯,肯定是眼花。
“没想到血糖过低也会导致夜盲症。”她喃喃自语。
“瞎掰什么?”他有点想笑,但及时忍住,不动声色地伸手揿下电钤。
“没有。”她闷闷地跟在后头。
大门开启,一阵香风蓦然飞扑而来!
含笑眼前一花,就见到一团软玉温香粉红色身影偎在季磬的怀里,娇面笑吟吟。
“妳在搞什么?”他眉头紧紧打结。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他怀里的窈窕女郎娇声呖呖。
含笑胸口莫名又紧又酸又热,瞪着面前抱成一团的这对璧人,一颗心直直往下沉。
这,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他都已经有要好的女朋友了,为什么还要假的未婚妻?为什么……要让她在这一瞬间自觉像个白痴一样难堪、难过?
“笨蛋!妳在胡思乱想什么?”
猛然一记大掌拍了拍她的脑门,含笑忍不住抱着脑袋忿忿地瞪向他。
“干嘛打我?”欺骗她就已经很过分了,居然还打她的头,虽然那一下只是轻轻扫过。
“我一看妳的表情就知道妳想歪了。”他眼底有一抹稍纵即逝的温柔,随即又恢复略带嘲弄之色。“笨蛋,她是我妈。”
含笑呆掉了,还来不及回过神,小手已经被他温暖有力的大掌牵起。
“妈,别闹了。”季磬轻轻推开怀里风韵犹存的美妇人,忍耐地道:“我来跟妳介绍,这是含笑,我未婚妻。”
“什么?!”美妇人戏剧化地尖叫一声,捂着红唇受伤地望着他,“你几时订婚了,为什么我这个做妈的不知道?”
“妳几时嫁了第三任丈夫,我和季襄还不是一样被蒙在鼓底,直到上个月才知道?”他懒得理会素来演艺细胞过度蓬勃的母亲,抓着含笑的手便走入大厅。
“大少爷!”一名管家模样的中年妇人走近,面带微笑的唤道。
“君嫂,这是我未婚妻,妳叫她陆小姐就行了。”他语气温和地开口。
“叫我含笑。”她凑热闹地插嘴。
他瞪了她一眼,淡淡道:“君嫂,妳明天不是要到澳洲帮妳女儿坐月子吗?怎么今天还来大屋?”
“大少爷,你让屋子里的佣人都放假了,我不放心哪,这以后有谁能服侍你,并打扫这里里外外呢?”
“含笑这几个月都会住这儿,她会负责监督清洁公司人员过来打理。”
他对君嫂脾气好到连含笑都看傻眼了,忍不住望了初次见面的美丽婆婆一眼。
说也奇怪,美妇人和她默契异常地好,偷偷凑近她耳边,小声道:“我那凶巴巴的儿子,对别人向来是好到没话说,可是说也奇怪,偏偏对我这个老妈没耐性又没大没小。”
“啊,这个叫『土地公荫外境』,对外人好对家人坏。”含笑频频点头,大大恍然。
“他也对妳很凶吗?”
“是啊。”
“恭喜恭喜,那他真的把妳当作一家人了。”美妇人拍拍她的背,心有戚戚焉地道:
“乖媳妇儿,我那儿子凶起来连酷斯拉都会退避三舍,妳确定妳真的想嫁给他吗?”
“婆婆……我可以现在就叫妳婆婆吗?”含笑小小声问,双眸发亮。
她发现看起来美丽又年轻的婆婆虽然外表艳丽、举止戏剧化,但是却也很热情、好相处。
啧,跟季磬一点都不像哩。
“哎哟,我从来没想过自己居然已经是人家的婆婆了。”戴绮霓稍稍自怜了一下,随即又得意洋洋地道:“不过我应该是全台湾最美丽的婆婆吧?”
“不是第一,也差不多了。”含笑语气诚恳、真心地道:“婆婆,我真的很喜欢季磬,请妳祝福我们。”
“啊,我当然祝福你们,只是我怕妳三天后会骂我生颗贡丸也比生这个凶儿子好。”戴绮霓忧心忡忡地道。
“没那么严重啦,婆婆。”她差点笑出来。
“妳们两个。”季磬又皱着眉头走了过来,伸手指着母亲,“妳!不是要搭十二点的飞机吗?还在这里磨蹭什么?”接着他的手移向含笑,“妳!尽快跟君嫂去熟悉环境,以后这个家就交给妳打理了……”
当然是暂时。
“知道了,大老爷。”含笑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地跟美丽婆婆相抱了下后,真挚地道:“婆婆,祝妳一路顺风,有空要回来看我们哟。”
“呜呜,可爱的媳妇儿,我真舍不得跟妳分开……”戴绮霓开始擦眼泪。
“妈!”季磬再度揉了揉抽疼的鬓边,知道母亲的八点档悲剧情结一冒出来,没有演上一个小时是无法尽兴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戴绮霓哀怨地叹了一口气,白了大儿子一眼。
“我就知道你迫不及待把我赶回威尼斯……唉,生儿子有什么用哟?还比不上媳妇儿窝心。”
季磬不为所动,只是掏出了轻薄闪银的3G手机,按下了一长串号码,用纯正的英国牛津腔道:“是威廉斯爵士吗?我母亲尚未动身前往机场──”
“不要啊!”戴绮霓连忙抢过他的手机,只听里头爆出一声焦灼紧张的低吼,慌得她赶紧将手机贴靠在耳边。“喂?不是啦,我没有反悔……什么?你要直接开飞机飞来找我?不行不行,我机票都订好了……”
这下子有得他老妈忙的了。季磬满意的暗忖。
“婆婆她……还好吗?”含笑眨了眨眼,迟疑地问。
“她不会有事的,我『叔叔』会让她忙得没时间再演八点档。”季磬耸了耸肩,抓住她的手臂拉到身边,配合着他的脚步往楼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