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她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迷惘。
他黑眸炯炯地凝视着她,坚定而专注地道:“一段短暂的、美好的假日恋情。”
她睁大双眼,目瞪口呆。
看着她吃惊的模样,飞谚陡然觉得自己好像个游戏人间没心少肺的大,不禁汗颜道:“对不起,我真的算不上是纯粹的好人。”
“不……”她心头乱糟糟的,剎那间不知该做何反应好。
她应该深感荣幸吗?他居然喜欢她,喜欢到愿意和她谈一段短暂的、美好的假日恋情。
同样的,她应该感到悲伤吗?因为他对她的喜欢只足够支撑一段短暂的、美好的假日恋情。
她觉得激荡,又觉得心酸,却又掩不住深深渴望想答应。
但是这算什么?她真有信心在结束这场短暂秋日恋情后,支离破碎的心还能活得下去吗?
“对不起,我不该冒昧无礼地提出这个要求。”他一脸歉然。
只不过欺骗她这一切会是天长地久,更侮人,也更不公平。
“你没有错。”曼楼看着冷掉了的,凝结成浅浅霜白的火腿,上头原本喷香的油脂在过了期褪了色后,变得这样无味可怕。
就像爱情,
保鲜时限能够撑多久呢?
小丰和炊雪对于爱情与未来为什么能够充满信心?为什么有那样大无畏的勇气去争取?重点是,她们真的得到了爱情与幸福,她们的另一半将她们视若珍宝,呵护备至,看模样想不白首偕老也难。
而她呢?她原本就薄弱的信心现在更是摇摇欲坠,尤其在他做出那样充满诱惑的提议后。
饮鸩止渴行得通吗?她可以因此拥有他的真爱吗?
她越想头越痛。
“妳的脸色很不好,不舒服吗?”飞谚关心地盯着她,难掩一丝忐忑。
“早餐凉了。”她借口端起两盘原封未动的食物,强颜欢笑,“不好意思,早上就谈这么严肃的话题的确不能促进食欲……你要不要喝杯咖啡?”
他伸手握住她端盘的小手,心情复杂沉重地看着她,“等等。”
“蛋凉了,不能吃了。”她低垂着粉颈,此刻整个人心乱如麻,根本没办法抬头看他。
“对不起。”他认真地,心痛地再次低唤。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刚刚发生的事只是我们一时昏了头,血糖过低的缘故。”她苦涩地微笑,温柔地道:“你要喝咖啡吗?”
“曼楼,忘了我方才说过的每一句话,让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罢刚……一切情感冲击得太快,太教人难以招架,许许多多陌生的感觉令他无从分辨厘清,但是有件事是可以确定的--
他绝对不希望她伤心。
曼楼缓缓地抬起头,眼神脆弱地凝望着他,“我不知道。”
“无法原谅我吗?”他心一紧,一股莫名的恐慌攫住心脏。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很老实的坦承。“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一向很迟钝,很傻、很呆,我不懂得玩世故的男女爱情游戏,我甚至连『城市』都只看了两集,这样的我乏味得不得了,可能完全没有办法满足你,所以……”
他怜惜地看着她,“妳很好,非常好,我也不想要一个『城市』里的凯莉布雷萧。”
时尚的凯莉,情人样样精采的凯莉,有点大女人又小女人的凯莉……他也曾认识过很多类似凯莉的万种风情女郎,甚至跟她们都曾拥有过一段难忘的美好关系。
但是这肯定不是他真正想要的,因为他还在寻寻觅觅,也还停留在说承诺太沉重的阶段。
可是对曼楼,他所有学过的理论与专业完全派不上用场,此刻的他像个手足失措的年轻小伙子,完全模不清自己的心思。
“我好矛盾。”她内心强烈交战,从小到大循规蹈矩的教养要她矜持保守,可是她心底深处柔软的那一点,却深深地期望接受他的提议,来段只要曾经拥有,不必天长地久的狂野恋情……
好吧,或许没到狂野的地步,但是她肯定自己非常非常想要他。
至少从早晨到现在,她完全没有想到看书这件事。
“顺其自然,好吗?”他不敢再冒失地要把话说清楚,开诚布公地定论对她的感觉了。
傻子才会横冲直撞,一招用到底……现在的她非常迷惘困惑,可怜的小丫头,一定是被他给吓着了。
他眼底盛满爱怜之色,轻柔坚定地夺过她手上的盘子,放回桌上。
“你要做什么?”曼楼顾不得回答他,愕然地注意到双手一空。
“吃早餐。”他坚决地牵着她的小手,将她按坐在椅上,对她温柔一笑,“别浪费食物。”
“可是早餐都冷掉了,不好吃了。”她虚弱地抗议。
这个男人虽然徇徇儒雅状似斯文,但是也挺霸道的,而且他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强壮有力太多了。
“唔,太美味了,谁说不好吃?”飞谚拿起叉子戳起一片蛋黄送入口中,做出非常陶醉满足的神情。
“骗人。”她怔怔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忍不住一丝笑意逸出了唇畔,也跟着吃将起来。
“重要的是心意。”他将蛋和火腿一扫而空,最俊喝了一大口柳橙汁,露出笑容道:“我吃到了妳满满的心意,这比什么山珍海味都还要可口。”
她嫣然,有一些害臊地应了声,“噢。”
“待会想不想到镇上走走?”他提议。
“我不认识路。”她讪讪的回道。
他微微一笑,“我认识。”
“你怎么可能认识?你不是……咳咳咳!”她差点就说溜嘴了。
除了肩膀宽阔些,身材高大修长些,头发黑亮浓密些,还有五官英俊深邃些以外,他跟东方人没什么两样,但她知道他的国籍,也知道他世居华盛顿特区,更知道他不太可能对花莲天祥的路有多认识。
“妳原本想说什么?”他精明地瞅着她。
“我想说……呃,你不是观光客吗?”她的心猛跳了好几下。
“我是观光客,但我也认识路。”他笑得好不迷人,雪白的牙齿看得教她怦然心动。
“好吧。”她习惯性地在心下盘算要带哪本书,却发现自己却已经被他拉了起来,“什,什么?”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飞谚灿烂地笑着,牵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可是我要带书,还有背包,还有……”一想到没有带书就令她胃部打结,比发现自己没带钱还要可怕。
“妳带书要做什么?”他又好气又好笑地偏头盯着她。
他侧头瞧着自己的模样真的性感极了,曼楼不禁心慌意乱起来,话也说得结结巴巴的。
“车、车上看……才不会……无聊。”她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讲完。
“谢谢妳,妳对我的男性自尊心真是有莫大的『激励』。”他叹气道。
她的脸红了,“我……我不是瞧不起你,我只是……没有带书……就觉得很奇怪……而且恐慌。”
她终于说出口了!
“恐慌?”飞谚神情严肃了起来,蹙眉专注地看着她,“妳真的感觉到很恐慌?抑或只是个夸饰法用词?”
她叹了口气,“我没有夸张,我真的会恐慌,严重的时候还会缺氧。”
“从什么时候发现有这现象的?”他的声音转为低沉温和而关切,此刻又恢复为专业的心理医生。
快告诉他呀!趁现在,把困扰她多年的宿疾统统告诉他,这正是大好机会啊!
在他身旁感觉到信赖与放松是一回事,但是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快快请他治好自己这个怪病!
可是曼楼却听到自己开口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