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道馆里有学生吗?有没有?有的话爸爸为了要保持形象,就不至于会破口大骂又鬼吼鬼叫了。
但仔细看了看后,她心头蓦地浮现一股不祥预感,因为道馆里悄然无声。
接下来她倏地被腾空拎起,手脚慌乱地在空中抓呀踢呀。
“救命啊,有绑匪!”她尖叫。
“绑妳个大头鬼。”陆大风脸色铁青地瞪着她,铁臂稳稳地拎着她的衣领。原来他就是那个“绑匪”。
“爸……”她松了口气,随即心脏紧缩成一团。“你、你心情好像不太好喔,呵呵,呵呵呵。”
吧笑和顾左右而言他再也救不了她了,陆大风脸色难看到不行,拎着女儿就往闭关室去。
小丰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般低着头不敢讲话──事实上她的确干了坏事──怯怯地在日式蔺草垫上半跪坐下。
噢,她恨蔺草垫的味道,提醒她每次老爸都是在这里训人的。
“妳到底知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陆大风劈头就是大吼。
她缩了缩脖子,“呃……其实也还好啦。”
“还好?还好?”他脸红脖子粗地咆哮着,没有当场血管断两根算幸运的了。“妳还敢跟我说『还好』?妳知道我的脸都丢光了吗?”
“你不是要听我解释吗?”她怯然地举手发问。
“解释什么?”他青筋直冒。“难道妳不承认妳跑去向关烈求婚?”
她小嘴张大了老半天,最后还是无力地闭上嘴巴。
罪证确凿,铁证如山,她没法否认。
小丰的反应更刺激了陆大风,让他暴跳如雷。
“妳妳妳……妳怎么会这么恬不知耻?也不想想妳今年才几岁,就做出这么大胆疯狂的行为来,要是跟别人求婚也就算了,但对方居然是关烈……我的天啊,关烈耶!妳这样要老爸以后怎么有脸见他?”
原来老爸关心他的脸面比关心她的终身大事还要多啊。
她不是滋味地道:“我又没有让他知道我爸是谁,他就算看到你也不会联想到我的啦。”
老爸是魁梧剽悍的大男人,她却偏偏遗传到妈妈娇小的身材,任谁也无法光是从容貌就将他们俩联想成父女的。
“关烈会知道的。”向来威武的陆大风看起来像快哭了,气恼又委屈地指控,“这样我怎么好意思再跟他讲话?甚至是跟他站在一起拍照?”
她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
般了半天,老爸是害怕自己没资格站在偶像旁边,甚至被偶像看衰唾弃啊!
“老爸。”她揉着眉心,换她头痛了。“关烈很帅,很迷人,他也很有气质,全身散发着一股慑人的气势……但他也是人啊,真的,我有模过了,你不用太紧张的。”
陆大风听到她最后的话却像是快心脏病发。“妳妳妳……妳还模过人家?妳到底还对人家做了什么好事?”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小丰眼珠子差点滚出来,小巧的鼻翼翕动着,直瞪着父亲的表情好似突然发现,自己爸爸的真实身分原来是名火星人。
“拜托,我是女生,你应该要担心我被怎样吧?”
“如果是别的男人我还会担心,可是关烈……”陆大风的眼神闪烁着崇拜的光芒,“人家他见多识广,怎么可能会品味差到看上妳?宝贝丫头啊,老爸很爱妳,但是妳我都心知肚明妳的长相……该怎么说呢?人家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怎么会喜欢妳这条小黄瓜呢?”
“我是苹果。”她想起了关烈今天对她呢喃过的话,他说她是个苹果……小丰的脸儿飞红起来,一颗心又怦怦乱跳了。
他一怔,不耐烦地道:“什么苹果柳丁的。总之女儿呀,咱们做人千万要有自知之明,不是我们的就不要拿,免得被人家说我们吃在碗里看着锅里,还有,做人要实际一点,我是认为妳如果真想嫁人,大可以在这些师兄里头挑一个──”
“千万不要。”她满脸惊骇。
基本上她觉得师兄们就是道地的台湾猛男,身手很好,心地都很善良,但他们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真正宠溺疼爱一个女孩子,他们都以为带女友去饶河街夜市从头吃到尾就是一种爱了。
至少,她就不能接受那一种的宠爱法。
她要的男人是能够让她脸红心跳,心旌摇动到只要一眼就足以融化她的双脚,让她的膝盖频频发软……就像关烈。
天,光是想到他英俊而专注的脸庞,她全身就开始酥软起来。
“就算妳不想嫁给师兄他们,也不能去骚扰关烈啊。”陆大风义正辞严地道。
小丰终于忍不住大翻白眼。代沟,他们父女俩绝对有代沟!
“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没事的。”她嘻皮笑脸地道。
“我怎么不担心?妳叔伯们再问我的话,我要怎么说?”他备感困扰地问道。
“你就说年轻人的事给年轻人自己去处理就好啦。”她天真地道。
他白她一眼,烦恼地道:“我怎么可以用这么没有深度的话搪塞过去?”
“好吧,那你就说目前此事已经获得你严正的关切和监督中,有最进一步的消息,你绝对会通告周知以正视听。这样有没有比较有深度一点了?”
陆大风眨眨眼,没想到女儿还有几滴墨水的嘛。
“还不错,但是……”他有一些迟疑地道:“那句『以正视听』好像怪怪的。”
“随便啦,反正那些老人家不就喜欢听一些听起来好像很具体、事实上却很模糊的场面话吗?”她站起身,拍拍咧嘴一笑,“我可以去吃晚饭了吗?我肚子饿了。”
“去去去。”陆大风再度摆着手,像是赶走小小丙蝇一样,因为他正在认真思考着用那篇话堵大老们的可靠性。
“嘿嘿,吃饭去啰!”小丰模着肚子,快乐地奔出闭关室。
吃饱饱,明天好有力气继续进行她的抢夫计划呀!
必烈曾经考虑过要换房间,严重警告饭店柜台绝对不准再忽视他的隐私权,并且绝不允许再有陌生女子溜进他房里的事情发生。
但是……他还是没有这样做。
首先,经过他昨日的“危险示范”后,他怀疑她还有勇气敢再来冒险捋虎须。
而且……他忽然发现自己有一丝期待她再度莽撞上门。
为什么不呢?她尝起来是那么地甜蜜,就像一颗初红清甜的小苹果……
他的面色陡然有些古怪起来。
“关烈,你该不会昏了头吧?”他低咒自己,“你不可能会对一个……一个苹果脸感兴趣的。”
他痛恨黏人的女人更甚恐怖分子,因为前者比后者更难对付。
何况他到台湾来是有任务在身,不是来游山玩水顺道谈一段短暂的恋情;事实上,在经历过两年前的事件后,他体悟到自己如果再谈恋爱就是疯了。
女人,哼!
他冷冷地撇了撇唇,很快下定坚硬如铁的决心。
重拾冷静的滋味真好,他现在有比烦恼女人还要严肃的事要做,西雅图的道馆目前已经堂堂爆满,他的财务顾问和会计师都希望他能再开一家分馆。
这不在他的计划当中。凡是在“关氏道馆”里执教的跆拳道高手都必须是菁英中的菁英,不但技艺非凡,还要心性稳定若山。
跆拳道和所有的武术都有个共通点,必须具备坚毅内敛的身心灵魂。
扁会武术不过是技艺,最重要的是人品。
他不希望“关氏道馆”混入光以为拳头就代表一切的大老粗。虽然每个讲师与教练都经过他亲自严格地考核过,方能正式上阵教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