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我想她不至于会把我吃了.”
这个略带轻讽和嘲弄的低沉男声她永远也忘不了。
“是你?”她猛然抬头,整个人僵住了。
斑大尔雅,深邃大海般的眸子里闪烁着无可错认的精明果决,他正是她两个多小时前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个帅哥。
“可不就是我?”他对她微笑,轻松的神情和双手插在裤袋里的模样很容易令人误会没有杀伤力。
但是弥芽绝对没有那么天真。
能够在短短一年半时间内接下祖业,再继续拓展出疆土更加辽阔的大片江山,凭借的绝不只是他迷人的笑容和英俊的外表。
她浑身的肌肉紧绷到极点。
“卫先生。”弥芽点了点头,平稳地道:“谢谢你愿意接见我。”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荣幸。”元达笑看她踏入总经理办公室大门。
明明是礼貌客套的对话,女秘书怎么眼前有种错觉,好似看到了一雄一雌的老虎露出了森森狰狞的白牙。
门砰地一声关上,幻觉这才消失。
“喝点什么吗?”
元达优雅地走向光可鉴人的典雅英式吧台,卷起的袖子露出了坚实强壮性感的手肘……
弥芽一时看花眼,差点忘记回答。
“不用了,谢谢。”她吞了吞口水,定定神。“卫先生很忙,我也不想耽误彼此太多的时间。”
“那太可惜了。”他旋开一瓶法国气泡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见鬼了,她发现自己死命地盯着他古铜色喉头吞咽水时的动作。
“嗯咳。”她低头轻咳一声,努力镇定。“听说你想要停掉我的节目,为什么?就因为我在两个小时前叫你去吃镇定剂吗?”
元达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好不容易吞下,低笑了起来。“妳还真直接。”
“我不想绕圈子。”她冷冷地看着他,“就算上断头台,我也要知道罪名是什么,否则我不甘心。”
他耸了耸肩,回到宽大的核桃木办公桌后坐下,将水瓶放在右手边。“请坐,我想我们谈的时间会比原先预期的久。”
弥芽身体僵硬地坐了下来,可是那张黑色沙发却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柔软舒适,她稍微调整了坐姿,肌肉放松一点点。
“这不是公报私仇,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仇。”他优雅地道。
“是吗?今天中午我在电梯里踩了你一脚,又和你一言不合不欢而散,你忘了?”
他轻笑,目光炯炯的看着她,“我以为妳宁愿不提醒我这些。”
“我勇于承认事实,你呢?你敢发誓今天中午的事和我的节目喊停没关系?”
“是没关系。”他十指交错,眸光隐约带笑。“但是有一点妳没说错,我的确想要停掉『蔷薇心事』,事实上,计画停播的决定已经考虑了好一阵子。”
她胸口一紧,冲口而出,“为什么?”
“商业考量。”他冷静地指出。“为了因应社会变迁的快速脚步,『达文西』需要更准确更专业也更独特的节目风格,妳的心情点播节目已经不符合潮流了。”
“才不是!”她心头火起,“正因为现代人脚步太快,步调迅速,所以压力相形之下也更大,自然更需要心情点播这样的节目倾诉,这是一个有感情的节目。”
“我并没有说它不是,但是多愁善感并没有意义。”是她的幻想还是他的声音真的冷硬了一些?“爱情并不是妳在节目里的三言两语就能够厘得清的,妳是人,不是神,有没有想过妳有时提供的意见根本就不适合当事人?更不能断言分手失恋就是谁对谁错,谁对不起谁……妳认为妳有资格做出评论与裁判吗?”
弥芽全身僵硬麻木冰冷了起来,脑中一片空白,致命的恐慌却爬出心底狠狠地啃噬着她所有的神经和思想。
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短短的几句话,他就射中了红心,将她近日以来内心深处最恐惧迷惘与害怕的事实全数拆穿了!
“我……”她想反驳,想为自己摇摇欲坠的立场做解释与开月兑,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因为她脑子里非常清楚明白,他说的一点都没错。
“再这样继续下去,迟早会出事情,妳并非心理医生却做着心理医生的行为,有没有想过若有一天出了错,妳要怎么负责?”元达不带一丝感情地道,“我不希望『达文西』因妳吃上官司,会有损形象的。”
她的脑子里一片乱烘烘,又热又胀又晕眩;弥芽紧紧掐住沙发扶手,像是抓住了茫茫大海中唯一的一根小小啊木。
“这……这不公平。”她声气微弱地开口。
他微挑眉,“是不公平,这原本就不是一个公平的世界。”
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手指发抖,嘴唇发颤。“坦白说,你所顾虑的我都想过了,这也是我最近自觉精神压力大的缘故,但是结束『蔷薇心事』并不能解决问题。”
“是吗?在我看来,那绝对能够解决所有的问题。”他淡淡地道。
“它是我的心血!”她激动地道:“而且很多听众喜欢它,甚至有很多人借着这个节目抒发心情,他们需要它!我也是。”
“嗯,还有一点非常令人困扰。”他一手摩挲着下巴,好整以暇地道:“Call-in到妳节目的听众中,平均一星期有十五通误以为妳是○二○四小姐,要求妳在节目中婬声浪语一番。”
她两耳发烫,声线不稳,“那是……误会。”
他双眼明亮极了,“似乎经常发生这样的误会。”
“拜托,他们搞错了也要算在我头上吗?”
“妳的声音诱惑人到了极点,很有可能引起男人们的危险大战。”元达的语气低沉了起来。
弥芽心头卜通卜通狂跳,莫名其妙地喉咙发干起来。
他凝视着她,眸底闪过一抹异样光芒。
气氛有一瞬间奇异地湿热滚烫黏腻起来,两人的呼吸都有一丝丝急促浓重——
不过或许只是冷气一时停机。
元达首先清醒过来,轻咳了一声,朗声道:“世事难两全,有时候妳只能选择走最正确的路子。”
“是对你而言的『正确』吧。”弥芽的双眸倏然燃起火光,“就算你说得对,可是坊间有那么多心情点播节目,为什么你偏偏容不下我这一个?”
“『达文西』要的是更有质感的东西。”他无情地道:“很抱歉,这就是事实。”
“我也可以让它有质感,你不能不给我机会就结束这一切。”
虽然她对“质感”是什么鬼东西并没有具体的概念,但是管他的,只要能够说服他不要结束“蔷薇心事”,就算要她倒立在地上转圈圈学狗叫,她也愿意!
“我很怀疑。”元达慢条斯理地道,脸上那抹自信性感的笑容此刻看在她眼底,分外讨人厌。
她之前怎么会觉得他帅呢?她不禁怀疑自己的脑袋有了毛病。
他明明就是一个极度骄傲和自以为是的自大狂!
“那么我要怎么做,你才会考虑给『蔷薇心事』一个活下去的机会?”她双手支在他桌上怒气腾腾地问道。
“当我的情妇。”他话刚说完,看见她小脸一片惨白的模样,忍不住炳哈大笑起来。
弥芽的小脸先是刷白,旋即涨红了。“你在讲什么屁话?”
“我开玩笑的。”元达笑到肚于抽筋,一手揉着结实的小肮,“我的天啊,妳该不会当真了吧?那种连续剧的荒谬情节怎么可能发生在我俩身上?”
她被他笑得面红耳赤,很不爽地道:“一点都不好笑。”